“这就是你要的致富梦。”那个声音轻语，“不再是金钱，而是权柄；不再是逃亡，而是统治。你本可以早十年得到这一切，只要你愿意承认：人性本不可信，唯有掌控才可靠。”
我想拒绝，可心中竟泛起一丝动摇。
是啊……如果我能预见每一次背叛、每一场灾难，提前干预，是不是真的能让世界更好？如果所有人都拥有预知能力，会不会自发走向和谐？也许我不该销毁母体样本，而该掌控它，引导它，像牧羊人带领羊群穿越黑夜……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极细微的“滴”。
那是编号001控制器的心跳监测警报。
系统检测到我的α脑波出现神性认同倾向，自动触发一级预警。
现实世界的电流猛然刺入神经，将我从幻境中撕扯而出。
我剧烈喘息，冷汗浸透内衬，手指痉挛地抓着扶手。监控显示我的心率一度飙升至187，血压濒临破裂边缘。
“你差一点就陷进去了。”织网者出现在舱外，眼神凝重，“整整十七分钟，你的脑电图呈现出典型的弥赛亚综合征特征??自我神化、全能妄想、救世情结。”
我苦笑：“原来我内心深处，真的相信自己能当神。”
“每个人都有那一刻。”夜枭走来，递过一杯温水，“布鲁斯也曾面对过。当他掌握足以监控全城的卫星阵列时，有人劝他干脆接管市政系统，由他一人决策所有案件审判。他说了一句话：‘如果我不再需要法律来约束自己，那我就已经输了。’”
我低头看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疲惫而清醒。
“我知道怎么破解V2。0了。”我说，“不是用更强的药物压制它，也不是暴力摧毁传播源。我们要做的，是让它‘失真’。”
“什么意思？”
“V2。0依赖的是完美的数学美感来俘获人心。只要我们能在共振频率中植入微小误差，打破那种神圣的和谐感，群体意识场就会自然瓦解。就像一首交响乐里突然出现半音偏差，听众不会立刻察觉，但潜意识会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天启吗？还是只是噪音？”
技术团队迅速响应。我们调用守望者在全球布设的量子广播节点，设计出一段反向干扰信号??基于混沌理论生成的伪随机扰动波，精准嵌入V2。0的主频段，却不破坏正常通信。
“发射准备完毕。”回声汇报，“覆盖范围可达南亚全境，持续时间三小时，足够打断当前的精神共振周期。”
“等等。”我忽然想到什么，“我们不能只靠技术手段。那些人之所以相信‘先知’，是因为他们活在绝望中。贫民窟的孩子每天醒来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顿饭，成年人辛苦劳作却被财阀吸干血汗。当现实毫无希望，谁不想抓住一根写着‘末日之后将是新生’的稻草？”
夜枭静静地看着我。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我要亲自去孟买。”
“你疯了？”铁砧怒吼，“你是全球通缉犯！而且你现在的大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正因为我曾是制造混乱的人，”我说，“我才最有资格告诉他们：虚假的救赎只会带来更多痛苦。我也要让他们看到，有人愿意冒着风险来到他们中间，不是施舍，而是倾听。”
长久沉默后，夜枭点头：“我们会安排伪装身份和快速撤离路线。但你只有48小时。超过时限，无论你在哪，都会被强制带回。”
“够了。”我说，“真相从来不需要太久。”
三天后，我站在孟买郊外那座废弃工厂前。
穿着破旧衬衫，背着一只帆布包，身边没有任何武装护卫。织网者通过隐形眼镜向我传输实时情报，夜枭则坐镇指挥中心协调撤离通道。但我清楚，这一刻，我必须独自面对这群人。
他们围成一圈，目光空洞而炽热。那个手持药剂的男人抬头望我，忽然笑了：“你终于来了，先知。”
“我不是先知。”我走上前，声音平稳，“我是‘灰烬’的发明者。也是它的第一个受害者。”
人群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