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氛围越来越诡谲，聂茂硬着头皮走到了床边，看着姜念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何栖南递过来的苹果，神情极为冷漠，似是把何栖南当成了一团难闻的空气。
有那么几个瞬间，聂茂都觉得脾气阴晴不定的何栖南会忍耐不住，对姜念发火施暴。
但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何栖南似乎十分享受热脸贴冷屁股的过程，姜念清冷病态的脸上掩饰不住那么厌恶，好几次拒绝的手都快要打在何栖南的脸上了，何栖南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他都怀疑如果姜念的手真的打了过去，何栖南也是先去闻姜念手腕上的香气。
“哥哥，你吃。”
病秧子姜念有气无力的话打断了聂茂的腹诽，他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病态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捻着水分充足的橘子，皮肤之下的青色血管甚至到了一种清晰可见的程度，手腕瘦得皮包骨，好像随时会折断一样。
聂茂向来都对姜念的主动示好或者是献殷勤视而不见，这次也是一样，他下意识地拒绝了姜念。
何栖南冷恻恻的目光就落了过来。
聂茂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接过了何栖南手中的橘子，但是他没有吃。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个处处需要被人照顾的弟弟，因为有姜念在，他总是不能出去好好地玩耍。
母亲对他说过最多的话也是：“弟弟身体不好你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妈妈。”
母亲会因为他的话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他真的在一夜之间之间变成了好哥哥。
但实际上，在姜念趴在满是划痕又极为破旧的茶几上写作业时，不能出去玩，又不想写作业的他经常故意踢向桌腿，看着姜念因此在作业本上划出大大的一道墨痕。
他经常捉弄姜念，但他想不明白明明在学校里成绩优异的姜念，居然会看不出来自己对他的厌恶，就算是被他欺负了，也还是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叫他哥哥。
他对姜念的厌恶来到顶峰，并且发现母亲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非他这个继子，还是因为他在大雪天弄丢了姜念。
他想要出去和朋友看烟花，但又不能把姜念一个人留在家里，便给姜念套上了一件最厚的大衣，拎着姜念瘦得已经是皮包骨头的手出了家门。
可那天广场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姜念走得又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跟在他的身后。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慌张成那副样子，看向他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怨恨，随后指着他的父亲说出，“你看看你儿子干掉好事，要是姜念找不回来了，我也就不活了。”
或许是因为脸上挨了一巴掌，他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
姜念虽然被找了回来，但是发现他时，他全身都冻僵了，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人差一点就被烧傻了。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母亲不愿意和他说话，更不愿意他去接触姜念。
这件事情后，他更加认定姜念就是一个只会让他受罚的药罐子，有母亲在时，他才会和姜念说上几句话，若是母亲不在，他能把姜念当成一团空气。
…………
姜念走出病房，刚到拐角处，就把姜念递给他的剥好皮的橘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来到一楼的缴费处，要给姜念交一下住院费，但在看到单子上远超他那如同验证码般的工资的费用，他又犹豫了起来。
他努力工作挣的钱可能有一半都花费到了姜念的身上，有时候他就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姜念给拖累一辈子。
在他犹犹豫豫把付款码调出来时，何栖南走了过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戏谑，很认真的问了句：“需不需要我帮你付？”
聂茂抬眸看向何栖南，这点小钱对于何栖南来说根本都不叫钱。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落了下李，扫码交了钱。
他很清楚如果让姜念欠了何栖南的钱，姜念会面对些什么，他还没有混蛋到那种程度。
何栖南面色不改的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似乎聂茂做了一个很愚蠢的选择。
…………
交完钱后，聂茂上楼回去找姜念，他要把这些账f都给记下来，等姜念毕业后变成了社畜，再让姜念把钱一笔接一笔的还给他。
他把施樊的各种能联系到他的方式都给拉黑了，却唯独忘记了天天跟着施樊身边的助理。
听筒里传来助理有些嗔怪的声音，“聂先生，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施总的伤还没有养好，就要出院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