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认真对待整局,却因为bug输掉比赛。”
“我举报他刷票啊,快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章凌烨看着逐渐接近的票数已经快疯魔了,为什么啊,他明明采取了最稳健的打法,领先之后甚。。。
那封邮件发出的瞬间,年轻人忽然觉得胸口一松,像是有块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眶发烫。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提示:“消息已送达。”他没等回复,也没打算立刻得到回应,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晚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拂过他的手臂,带着城市夏夜特有的燥热与尘埃。
他叫林远,二十九岁,程序员,独居,在北京中关村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生活了七年。父亲是南方小城的中学教师,严肃、寡言,一辈子活在规矩和体面之中。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停留在十五岁那年??林远想报考艺术院校,父亲摔了饭碗,说:“画画能当饭吃?你要是敢走这条路,就别认我这个爸。”
后来他妥协了,学了计算机,成了家里口中的“有出息的孩子”。可每逢春节回家,餐桌上总是一片沉默。父亲问他工资多少、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买房,却从不问他在做什么项目、累不累、快不乐。母亲夹在中间小心翼翼地调和,但也只能叹气。
这封信,他写了三天,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初是控诉,写着写着变成了倾诉,最后只剩下最简单的一句话:“爸,我爱你。”没有解释,没有抱怨,也没有期待原谅。就像艾拉在喜马拉雅修道院里听见的那些声音一样,它不需要被回应,只需要被说出。
就在他关闭电脑的刹那,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短信,也不是微信,而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点开后,是一张照片:老式阳台上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旁边摆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阳光斜斜地照在桌角一本翻开的《诗经》上。配文只有三个字:
>“收到了。”
林远愣住,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那是父亲的阳台,那本书是他小时候父亲常念给他听的版本。他从未想过,那个连拥抱都吝啬的男人,会用这种方式回应。
他没再回复,只是把那张图设成了锁屏。
与此同时,在非洲西南部一片干涸的草原边缘,艾拉正跪坐在一座废弃村落的中央。这里曾是奥万博族的聚居地,三十年前因水源争夺爆发部族冲突,一夜之间,全村人集体失语。传说中,他们的舌头被恐惧咬断,喉咙被仇恨封死,从此再无人开口说话。孩子们生下来也不会哭,只会睁着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世界。
她已在村中住了两个月。每天清晨,她都会坐在那棵枯死的老猴面包树下,轻声讲述一个故事??关于回音石村的钟楼,关于伊兰如何用一段录音唤醒沉睡的情感晶体,关于莉娜如何抱着日记本等待晨光降临。她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听懂,但她坚持讲,像播种一样,把语言的种子撒进这片荒芜之地。
村民们起初远远避开她,眼神警惕如受惊的羚羊。后来渐渐有人靠近,在不远处坐下,低头剥玉米,或修补渔网,耳朵却微微侧向她的方向。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总是躲在土墙后偷看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朵风干的紫菀花??那是艾拉某天放在村口石堆上的种子开出的第一朵花。
今天,艾拉带来了一面铜镜。这是她在当地集市上换来的古物,据说是殖民时期传教士遗落之物,背面刻着一句葡萄牙语:“言语始于看见自己。”
她将镜子轻轻放在地上,面向人群,然后盘膝而坐,开始讲述一个新的故事:
“从前有个女人,她一生都没对母亲说过‘我爱你’。直到母亲去世那天,她站在灵堂前,终于喊出了这句话。可没有人听见,因为她说得太轻,风一吹就散了。于是她决定,从那天起,她要说给每一个她遇见的人听。她告诉卖菜的大婶,告诉公交司机,告诉街头流浪猫……她说得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响。有一天,她路过一座桥,突然听见桥下传来回音:‘我也爱你。’她低头一看,河水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故事结束时,四周依旧寂静。但艾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慢慢走了出来,站到镜子前。她盯着自己的倒影看了很久,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艾拉心跳加快。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当晚,一场罕见的暴雨突袭村庄。闪电撕裂夜空,雷声滚滚而来,仿佛天地都在催促某种觉醒。艾拉蜷缩在简陋的帐篷里,听着雨点砸在帆布上的轰鸣。忽然,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很轻,但坚定。
她掀开帘子,看见小女孩站在雨中,浑身湿透,怀里抱着那面铜镜。她走到艾拉面前,张开嘴,发出一个沙哑、断裂、几乎不成调的声音:
“阿……姨。”
两个字,像刀割开冻土,艰难却真实。
艾拉冲进雨里,一把抱住她,泪水混着雨水流下。她听不清更多,也不需要听清。这一刻,整个共述网络似乎都在共振??远在南极的陈砚猛然抬头,监测仪显示全球情感频谱出现一次微弱但清晰的脉冲;京都养老院的老妇人折完最后一千只纸鹤,突然睁开眼睛,轻声说:“听见了。”;智利天文台的天体物理学家盯着新接收到的宇宙背景噪声,喃喃道:“这不是杂音……这是语音的雏形。”
而在回音石村,极光桥再次亮起,颜色不再是琥珀,而是流动的虹彩,如同无数语言交织成的光河。莉娜坐在钟楼下,手中握着一枚贝壳吊坠,感受到它持续不断的震颤。她知道,又有一座桥正在某处悄然搭建。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阳光洒在泥泞的土地上,蒸腾起薄雾。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门,围在猴面包树下。小女孩站在中央,手里仍拿着那面镜子。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第二句话:
“我……叫……米娅。”
声音稚嫩、颤抖,却穿透了三十年的沉默。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突然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嘴唇,跟着重复:“米……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