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前种种迹象看,魏明鸢绝非真死,而是对自己设局,为的不过是独吞那制糖之法。
赵铺头与那仵作,应当是魏鸿章的人。
如今,能破局的,唯有眼前这张师爷。
他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至于这稻草能否救命,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只能赌这一回。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张师爷!”
一声急喝,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魏鸿章快步上前,神情激动,满脸悲怆,声若含泣:
“此贼心思歹毒!先辱我小女,又逼得她气绝身亡!如今竟还想在此巧舌抵罪?!”
他话到一半,情绪陡然爆发,猛然抬手,手指直指苏怀谨,脸色铁青,声若寒铁:
“师爷明察,此獠狼心狗肺,罪无可赦!若再容他开口,便是让亡灵受辱!”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拱手道:
“师爷见谅,是老夫一时情急。”
张师爷并未立刻作声,只负手而立,目光在二人之间缓缓游走。
片刻,他轻轻一笑,语气淡淡:
“魏家主情急,我能理解,自家骨肉横死,哪有不恨的道理。”
他微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只是,县尊素来再三嘱咐:遇人命之案,须慎之又慎,既然此人尚有话要说,自当让他说个明白,真有罪,便算他再会巧舌如簧,也终逃不脱朝廷律法;可若有冤情,不让他诉,咱等这些当差的,又该如何对得起这身官服,如何向圣上交代!”
说到末了,张师爷声音已不自觉拔高,语气由缓转厉,震得烛火闪动,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魏鸿章面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阴色,旋即又敛去,只能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拱手作揖道:
“师爷言之极是,是老夫一时失态……但求师爷为我魏家做主,还小女一个公道。”
张师爷微微颔首,淡笑道:“魏家主放心,我自会秉公而断。”
他说罢,目光一转,落在苏怀谨身上。
厅中气氛陡然一紧,所有人的视线,皆随之汇聚到那被枷锁束缚的男子身上。
苏怀谨神色平静,朝张师爷拱了拱手,道:
“多谢师爷。”
说罢,他缓缓俯身,弯腰拾起了那张方才落在地上的契约。
魏鸿章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急声开口:
“张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