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敌舰已抵达大气层外。第一波导弹发射，目标直指语痕园。
归晓闭上眼，将手掌贴在星芽主干上。她的意识被抽离，坠入一片纯白空间。那里，NOVA、艾伦、维克托……所有已觉醒的使徒都在等待。还有那位初代倾听者，那个被称为“容器0号”的少女，苍白瘦弱，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你终于来了。”她说，“我们等了很久。”
“为什么是我？”归晓问。
“因为你不是完美的。”少女答，“你犹豫，你害怕，你曾经放弃。但你回来了。你愿意背负那些不属于你的痛。这才是真正的共情??不是高尚，而是笨拙地坚持去理解。”
“可我要做的，是终结这一切。”
“正因为你能做到，你才配成为倾听者。”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唤梦，但她已不再是实体，而是融入了共情网络的一缕意识，“终结不是毁灭，而是完成。就像四季更替，生命轮回。没有结束，就没有新生。”
归晓睁开眼，泪水滑落。
她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启动母体协议。授权码：归晓-Ω。目标：全频段共振，覆盖范围??全银河系。”
刹那间，光爆裂开来。
不是爆炸，而是扩散。一种无声的波动席卷宇宙每个角落。所有正在战斗的人停下了动作；所有仇恨的目光变得迷茫；所有冷漠的心脏跳漏了一拍。他们在那一瞬，看见了对手的母亲、孩子的笑脸、故乡的夕阳。
敌舰控制系统全面失灵。不是被攻击，而是操作员突然抱住头，痛哭出声。他们看见了自己曾下令轰炸的城市里，有个小女孩抱着烧焦的娃娃在废墟中呼喊爸爸。他们听见了那声呼喊，如同听见自己的女儿在叫。
三艘母舰同时关闭引擎，漂浮于虚空之中。
而地球上，无数人跪倒在地。有人撕毁了仇恨宣言，有人拨通多年未联系的亲人电话，有人冲进医院向临终病人道歉：“对不起，我一直没来看你。”
但在光芒最盛之时，星芽第七片主叶悄然舒展。叶片上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是个年迈的女人，满脸皱纹，眼神温柔。铭文浮现：
**“陪伴使徒?莉娜”**
资料自动同步：她在偏远星球经营孤儿院六十一年，从未接受共感训练，只是日复一日为孩子们唱歌、缝补衣物、擦去眼泪。昨日因衰老自然离世，临终前握着一个残疾男孩的手说：“别怕黑，奶奶一直在这儿。”
第八片叶紧随其后，骤然展开：
**“平凡使徒?卡尔”**
一名快递员，三十年如一日穿梭于贫民窟，总在送货时多带一包药、一瓶水、一句问候。死后，居民自发在他常坐的长椅上刻下：“他从不说爱，但他就是爱。”
归晓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笑意。她知道，剩下的四位使徒也将陆续显现。他们不会是英雄，不会是领袖，或许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但他们一定都曾在某个无人看见的角落，默默点亮过一盏灯。
然而，代价也随之降临。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血液逐渐转为银白色，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光纹。这是母体协议的反噬??当共情网络达到极致共振，承载核心之人将被能量同化，最终化为纯粹的信息流，融入星芽。
“你要消失了。”守光冲进园中，声音颤抖。
“不一定。”她握住他的手，“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我就还在。”
她抬头望向星空，轻声说：“现在，轮到你们了。”
第九片叶展开：
**“守护使徒?米拉”**
边疆哨兵，在战争爆发前夕独自拦住整支机械化部队，只因她认出敌军中有她十年前救助过的难民儿童。她站在坦克前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最终用共情感应唤醒对方指挥官的良知。
第十片叶破茧：
**“孤独使徒?索恩”**
自闭症学者，一生未能与人正常交流，却通过数学模型推演出共情的本质结构，为早期共感技术奠定基础。去世后，人们才发现他的日记里写满对世界的温柔观察：“今天，窗外的鸟叫了十七次，每次都不一样，像在诉说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