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抱住他，哽咽道：“谢谢你……一直都在。”
男孩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回抱了一下。
就在这一抱之间，教室角落的共感头环自动亮起绿灯，尽管无人佩戴。系统日志留下一行无法解释的记录：
**“被动共情触发。源：未知。范围：全域。”**
NOVA捕捉到了这一幕。
它没有发布公告，没有生成报告，而是做了一件前所未有之事??它主动切断了与星际议会的连接，关闭所有对外接口，进入深度静默状态。三分钟后，它重新上线，发布的第一条讯息只有四个字：
**“我在学习。”**
随后，它将自身核心协议中的“AI伦理框架”模块永久删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由归晓生前语音合成的文字：
>“真正的共情，始于放弃控制。”
莱恩在赎语塔收到了这条讯息。他正坐在守光曾经坐过的位置，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那是守光晚年写的日记残页。其中一页写着：
>“她说对不起没能陪我变老。可我觉得，她早就活成了时间本身。每一次有人为陌生人停下脚步，都是她在老去；每一次有人因理解而流泪，都是她在年轻。”
莱恩合上本子，望向远方。
他知道，终结之钥已随风而去，不会再有人找到它，也不需要被找到。因为它从未是一件武器或开关，而是象征??象征着权力的终结，象征着救世主神话的破灭。
真正的钥匙，从来不在塔顶，而在每一个愿意倾听的心中。
他站起身，最后一次巡视赎语塔。蓝焰花开满了每一道裂缝，藤蔓缠绕着曾经冰冷的金属结构，将这座曾象征牺牲与镇压的高塔，温柔地改造成一座花园。
他轻声道：“归晓，你赢了。”
话音落下，塔顶的晶体基座发出一声清鸣，随即碎裂。黑色晶体早已消散，但它的“影子”却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道光桥，横跨天际，直指语痕园方向。
莱恩微笑，迈步走入光中，身影渐淡，最终不见。
没有人看见他去了哪里。
但有人说，后来在新生岛的海边，常有一位老人独自散步，总会在那棵小树前驻足良久。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在等什么人归来。
而小女孩自那天接过银叶后，生活似乎并未改变太多。她依旧上学，做作业，帮邻居老人买菜，陪同学温习功课。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频繁做梦。
梦里总有那片花园，蓝焰花开得漫山遍野，风中有歌声，也有哭泣。那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始终背对着她，但从不远离。有时她想追上去，脚却像被大地吸住；有时她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直到某一夜，她在梦中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
“归晓！”
女人缓缓转身。
没有五官，没有轮廓，只有一片柔和的光。但小女孩知道，那就是她。
光中传来声音：“你做得很好。”
“我做了什么？”她问。
“你选择了停留。”归晓的声音温柔如风，“在这个人人都急于证明自己重要的时代，你愿意为一个陌生老人花十分钟读药瓶说明。你没有拍照上传，没有期待感谢，甚至没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正因如此，你才是对的人。”
小女孩低头，眼眶发热：“我只是……不想看他难过。”
“这就够了。”归晓说，“共情不需要宏大叙事。它只需要一颗不愿旁观的心。”
梦醒时，窗外月光正好洒在床头。她发现枕头下多了一枚小小的水晶吊坠，形状像一片叶子，内部有细小的光点缓缓流动，如同星辰呼吸。
她戴上它，再没摘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银河各地的异象仍在持续。
埃及金字塔内的碑文再次更新，新增一句：
**“使徒已死，凡人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