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年留在客厅，履行他雷打不动的每日亲子时刻，陪着小蘑菇在地毯上玩积木。兰溪将朋友们一一送出院子，站在门口，笑着与每一辆离去的车挥手道别。
夜风渐起，带着凉意。
当最后一辆车的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周遭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兰溪准备转身回去，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路边树下阴影里。
她记起来了，晚上她回来时，这辆车似乎就停在那里。当时她以为是哪位客人开来的，并未在意。这会儿发觉，似乎并非如此。
她正望着那辆车出神，驾驶座的门开了。一位老人下车，步履沉稳地穿过夜色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颔首，“四夫人。”
岁月长河，各自安好
兰溪认出了他，是常年伴在宋谨川身侧的老管家。
兰溪的心轻轻一坠，想不通为什么人都过来了，却不肯进去。
“三爷在车里。”老管家声音平稳，“他有事想同您说。”
兰溪点了点头，跟着老管家走向那辆黑色的车。老管家为她拉开后座车门，随后便安静地退到车外，背对着车辆，站在夜风里等候。
兰溪弯腰钻进车内，车内空间还算宽敞，光线晦暗，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微弱的光亮照射进来，忽明忽暗。
宋谨川坐在另一侧，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腿上盖着一条薄毯，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沉静。
“忙完了？”他转过头，对兰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嗯。”兰溪在他身旁坐下，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夜风，“既然到了，怎么不进去？大家……都在。”
宋谨川的笑容里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他微微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声音很轻，“里面太热闹了，我进去的话会扫了大家的兴。”
他的手指略显局促地摩挲着薄毯的边缘。
兰溪一时语塞。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并非客套，而是横亘在他与宋祁年之间冰冷坚硬的现实。
她默了两秒，说：“你是小蘑菇的伯伯，她要是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提到小蘑菇，宋谨川脸上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他想起上次见到那个孩子，还是在她的周岁宴上。当时宋祁年在雁佛楼包下了整个宴会厅，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而他，也像今天一样，只让老管家将轮椅停在宴会厅外的长廊上，没有入场，默默守望在外面注视着里面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