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那火辣辣的刺痛感还在，无所谓地甩了甩，试图驱散那点不适：“小意思，就是……少扣点治疗费用吧，300星币。”
希颜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舱底，那里只剩下薄薄一层失去活性的浑浊液体，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惋惜，“……毕竟浪费了好多蓝血。”
薇拉没接话，只是疲惫地闭上眼，靠回枕头上，似乎在积蓄力气，也似乎在消化这依旧不算乐观的结果。
她又在盘算，谋划。
希颜的动作更直接，用大毛巾裹住她，把人抱出舱放在里间的小床上，用烘干机缓缓烤着回温，然后才给人擦擦脸，擦擦手，拧了帕子递给她，“给，要擦擦身子吗？20星币。”
薇拉悲观不起来了。好吧，洗澡确实是件开心的事。
她努力掀开衣服擦了擦，发现擦不到手臂，右手不太方便，导致左边也擦不完全。更别提她下半身活动不便，更是不方便擦洗。
不洗吧，臭，痒。
要洗吧，得求助希颜。
要是她还在主星，人工智能的发展程度与真人相差无几，区区洗澡当然不在话下。
可她现在……小爱同学暂时还做不到这么精细的活。
就算她装a很多年，也隔着身份，从未让人帮她沐浴过，这……
薇拉纠结极了。
病急乱投医，跑去智脑上戳戳点点，询问智能ai的看法。
没网上论坛求助，只有设定的基础ai勉强救急。
ai绑定了她的真实身份，回答十分大胆：“尊贵的用户，您完全可以选择真人服务，您是alpha，互相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
薇拉：……装a后遗症，被戳破后急于奔命，忘记改基础设置了。
哎？装a？
对啊，她现在不用装了啊！身份上自然不用再顾虑。
薇拉想通了，戳戳希颜后背，咳嗽一声，“希颜……你能帮我洗澡吗？”
希颜挑着眉毛，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还有点意料之中的了然：洁癖症犯了。
她看着薇拉——后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平静，只是碧蓝的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被水打湿后绷紧的丝绸。
她问得直接：“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声音里带着点工作间隙被打扰的随意，却又精准地戳在薇拉微妙的心理转变上。
薇拉抿了抿唇，决定略过自己那番关于装a身份和ai建议的内心挣扎。她选择了一个更实际、也更难反驳的理由，声音平稳但多少有点没什么底气：“……开个价，多少星币帮我做。”
毕竟星币是对方自愿提出来，用星舰兑换的。当时双方都觉得赚麻了。
希颜没立刻回答，目光在薇拉略显僵硬的姿势和明显不方便的右手上扫了一圈，又落到她维持镇定的脸上。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烘干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发出低低的嗡鸣，烘烤着薇拉身上残留的湿气。
“行吧，加10个星币。”希颜终于开口，语气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调，仿佛只是答应帮个小忙，比如递个扳手。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前调试时留下的细小划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等着，我去弄点热水。”
她转身走向外间的简易盥洗区，金属地面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薇拉靠在枕头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水流声，还有希颜翻找东西的动静，心里那点别扭感非但没消失，反而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放松？很难。
身体的脆弱和依赖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另一个人面前，即使那个人是救了她、照顾她的希颜，也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失控的警惕。
她习惯掌控，习惯壁垒，而非像现在这样，连最基本的清洁都需要仰仗他人。
希颜很快端着一个更大的水盆回来了，水温显然调试过，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
她动作麻利地拉过一个充当矮凳的零件箱，把水盆放稳。然后，她看向薇拉，眼神示意：“衣服？”
薇拉深吸一口气，用还能动的左手，加上不太灵便的右手配合着，艰难地解开了病号服的上衣扣子。
布料滑落，露出包裹着绷带的腰腹，以及瘦削却线条流畅的肩膀。她努力忽略掉希颜投来的视线——那视线里似乎没有惊讶，更像是……误以为她是个alpha？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