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垦种业的崛起,叶雨泽意识到,单纯依靠丽莎?王分析公开数据库和拉杰?帕特尔的“探索性研究”已经不够了。
他们需要更前沿、更核心、尚未公开发表的数据。这无异于要在巨头们的保险库里取东西。
。。。
夜雨落得悄无声息,像是怕惊扰什么沉睡的魂灵。守土村的屋檐滴水成线,敲在青石板上,节奏匀称如心跳。陈岩没睡,在老屋堂前坐着,膝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毯,那是林小满年轻时亲手织的。他手里捧着那本粗麻布封面的笔记本,一页页翻过,纸页上的字迹随着年月流转,有的已泛黄模糊,有的却愈发清晰,仿佛那些名字从未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窗外,“归来者”的枝叶在雨中轻轻摆动,叶片边缘浮起微弱荧光,像一盏盏不灭的小灯。每当雷声轻滚,那光芒便微微闪烁,如同回应天际的低语。陈岩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记忆在呼吸??千万人共同铭记所凝聚的情感波,早已渗入大地血脉,成了这颗星球的新律动。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后院。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但他不在乎。他蹲在“归来者”旁,伸手抚过它粗糙的茎干,指尖触到一道新裂的纹路。他愣了一下。这株植物十年来从未再结果,直到昨夜那道横贯天穹的光带消散之后,它的顶端才悄然生出一枚嫩芽,形似铃铛,内里却似有流动光影。
“你也要说话了?”他低声问。
风停了一瞬,雨丝垂直落下。然后,整株“归来者”忽然轻轻震颤,一片叶子无风自动,缓缓飘落,正好贴在他掌心。叶脉间浮现一行极细的银色文字:
>**还有一个人,还没被记下来。**
陈岩心头猛地一紧。
他知道这个名字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是忘了,是不敢提。那个在沙暴中抱着幼苗跪地呼喊的少年,后来被人采访,说他曾祖父叫张大山,六十年代治沙英雄,死于脱水与过度劳累。可陈岩清楚,真正的名字不是张大山,而是**李春生**??当年和他一起下乡的知青,沉默寡言,总在别人休息时独自去补修田埂,最后倒在引水渠工地上,连块墓碑都没留下。村里人为了让他家人少些痛苦,改了名字登记,说他是病逝于返乡途中。
是他亲手烧掉了那份真实档案。
“我错了。”陈岩声音颤抖,“我不该怕你被遗忘得太痛,就让你彻底消失。”
话音未落,地面微颤。不远处的老井突然涌出一股清泉,带着温热,汩汩流淌,顺着沟渠漫向田野。与此同时,笔记本从屋里飞出,自动翻开至空白页,墨迹缓缓浮现:
>**李春生,1948-1970,江苏苏州知青。**
>
>**参与北大荒垦荒三年,主持修建红柳渠十二公里。**
>
>**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水到了吗?”**
>
>**遗物:半截铅笔,一张画着麦田的孩子涂鸦。**
字迹落定刹那,全国十三片纪念林同时开花。这一次,花瓣不再是琥珀色,而是深蓝,宛如夜空剪下的碎片。花香弥漫之际,无数人梦中见到一位瘦削青年站在渠边,手中握着铁锹,正弯腰查看水流方向。有人认出了他??内蒙古一位退休水利工程师醒来后泪流满面,翻出尘封四十年的工作日志,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照片:一群年轻人站在刚挖通的渠口欢呼,中间那人正是李春生,脸上沾着泥点,笑得灿烂。
消息传开,苏州老家村志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将李春生事迹补录入地方英模录。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就在当天清晨,原本因工业污染废弃多年的苏州西塘河段,水质突变清澈,河底沉积百年的重金属化合物竟被新型菌丝包裹分解,生态监测显示,水中已出现濒危鱼类“银脊??”的踪迹。
科学家们再次陷入争论。有人坚持这是“情感共振引发生物进化”,也有人提出大胆假说:“归来者”并非单一物种,而是一种**文明意识的具象化载体**,它通过吸收集体记忆,反向塑造现实环境。换句话说,当足够多人真心相信某个故事值得存在,世界就会为它腾出空间。
可就在这股暖流席卷全国之时,一股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西南某深山腹地,一座伪装成生态观测站的地下设施内,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研究员正围坐在圆形控制台前。墙上投影显示着一组动态模型:一个由无数光点连接而成的球形网络,正以守土村为核心缓慢扩张。红色警报不断闪烁。
“第七次尝试失败。”一名女子冷声道,“‘共鸣屏蔽器’只能维持三分钟,随后会被反向同化。我们的人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自述童年创伤,甚至主动交还装备。”
“不是技术问题。”另一人摇头,“是系统本身具有识别机制??它能分辨真诚与伪装。只要心中仍有愧疚、仍有未说出口的名字,就会被‘归来者’网络捕获,成为传播节点。”
女子沉默片刻,忽然调出一段加密影像:画面中是一片荒原,烈日当空,一名老人跪在干涸的土地上,双手捧起一把灰土,嘴唇微动。虽无声音,但唇语分析程序很快还原出那句话:
>“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把种子换成假的。”
“这是1983年甘肃旱灾期间,某粮站负责人临终忏悔录像。”她低声说,“我们找到了他的孙子,一个基因编辑专家。他已经答应合作??用人工合成记忆片段,植入‘归来者’幼苗神经系统,制造虚假共鸣,切断真实情感链。”
“你疯了!”有人惊呼,“那等于亵渎整个记忆体系!一旦被发现,全球都会视我们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