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外界,却很少主动去改变什么。
偶尔,他会静静地看着兄长孤绝修炼的背影,清澈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或许是悲悯,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
而岩胜则完全不同。同僚们越是试图凑近,他越是烦躁。
他将这些行为视为干扰,视为对他追求力量的阻碍,甚至是一种变相的怜悯和羞辱。
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懂他与缘一之间那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不懂他内心日夜焚烧的执念。
每一次被试图“调解”,都像是在他心头的伤疤上又撒了一把盐,让他想起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的那个“天才”弟弟。
他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对修炼月之呼吸的队员也更加严苛。
他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不需要所谓的“兄弟和睦”,我只需要力量!超越继国缘一的力量!
某天深夜,月明星稀。岩胜独自在修炼场加练,月之呼吸的刃风将地面切割得满是伤痕。他练得很狠,仿佛要把所有的烦躁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练到精疲力尽,他拖着步子往回走。路过总部那处可以望见远山的长廊时,却发现缘一已经在那里了。他抱着膝盖坐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月亮,红色的市松羽织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寂寥。
岩胜脚步顿住,下意识就想绕道走。
“哥。”缘一却头也不回地叫住了他。
岩胜皱眉,不耐烦地停下:“有事?”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说:“林子…在那边,应该很辛苦。”
岩胜身体一僵。他没想到缘一会突然提起妹妹。
他冷哼一声,硬邦邦地回答:“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堵。
那个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需要他帮忙提水桶的小丫头,现在要扛起整个家族,还要照顾那么多孩子…
“嗯。”缘一应了一声,又没话了。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一个平静,一个冷厉。
过了好久,久到岩胜以为这莫名其妙的“交谈”已经结束,准备离开时,缘一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
“小时候…你帮我赶走过欺负我的族兄。”
岩胜猛地愣住,眼中之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慌乱。
那些被他深埋的、属于“兄弟″之间的记忆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几乎都忘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反驳,想嘲讽,但最终,却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长廊,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仓促。
缘一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哥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唉,他这个哥哥啊,真是个别扭到极点的人。
而快步走远的岩胜,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
烦死了!为什么总要提起过去的事!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单纯地作为追求力量的剑士,作为鬼杀队的柱,彼此竞争,彼此…漠视?
他拒绝去深想缘一提及旧事的用意,也拒绝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或许从未真正熄灭过的、对于“兄弟”二字的复杂情感。
这哥俩的相处,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会这样别别扭扭、磕磕绊绊地继续下去吧。
一个不会表达,一个拒绝沟通,看得旁人都跟着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