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撤离事宜,林子回到书房,铺开信纸。她需要给缘一写一封信。
笔墨在砚台里蘸了又蘸,她沉吟片刻,落笔很快,字迹依旧沉稳,但内容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兄长钧鉴:
见字如面。
昨夜宅中不甚安宁,有宵小潜入,意图不轨,虽已处置,然隐患未除。
为保万全,已命小诗携阳太、阳菜,并遥香嫂及藏刃、辉政两侄,今日即动身,前往兄旧日与嫂子所居之乡间小屋暂避。
彼处僻静,或可暂得安宁。然弟妹力薄,恐护持不周,恳请兄长得暇时,能前往照看一二。
无需久居,稍作震慑,令暗处之辈有所顾忌即可。
家中污秽,妹自当清扫门户,待尘埃落定,再迎归他们。
勿念。
妹林子谨上”
她写得很直白。没撒娇,没诉苦,只是陈述事实,提出请求。
她知道,以缘一兄长的性子,看到信,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和孩子们的安危,一定会去的。
有他在,哪怕只是露个面,也足以让任何打歪主意的人掂量掂量。
送信的快马和载着孩子们的马车相继离开继国家宅后,整个宅邸仿佛瞬间空荡、安静了下来。
林子独自站在庭院中,昨夜打斗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那根毒箭被她小心地收了起来。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寒意。
她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衣服。
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处理家族事务时用的笔,而是她那柄许久未在宅邸中出鞘的一把武士刀。
刀身映着冷光,她用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刀刃。
“老鼠…”她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既然敢把爪子伸进来,就要做好被连根剁掉的准备。”
她先是召来了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
老管家面露震惊,随即化为坚定,躬身领命而去。
接着,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调动绝对可靠的护卫,更换关键位置的岗哨,暗中监视几个近期行为有异、或与外部来往过密的管事和旁系族人。
她没有大张旗鼓,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开始在整个继国家宅弥漫开来。
下人们敏锐地感觉到,这位平日里看似清冷、只专注于内务和抚养孩子的年轻代理家主。
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突然变得和那位传闻中在鬼杀队斩鬼无数的“雪柱”重叠了起来。
林子很清楚,这次的暗杀绝非偶然。要么是家族内部有人不满她这个“女流之辈”掌权,勾结了外人。
要么就是她的一些作事,引来了外族势力的报复,买通了内部的人。
无论哪一种,都必须以雷霆手段,彻底清除!
她站在廊下,望着这座承载着荣耀与沉重、此刻却暗流汹涌的古老宅邸,眼神冰冷而坚定。
孩子们已经送去了安全的地方,最大的后顾之忧已除。
现在,是该亮出獠牙,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知道,继国家,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清理门户,现在开始。
送走了孩子们,继国家宅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