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回想这几年，波波折折，苦楚不少，可细细数来，还是幸福更多。
尤其是当她随着人流走出考点大门，一眼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正微笑着朝她招手的身影时，这种幸福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考完了？”郑雁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透明袋子。
“昂。”
“走，”郑雁来笑着，语气寻常得像只是接她放学，“回家。”
回家这个词，总是触人心神。
车子驶入一个较新的小区。开门的是贾长林。
这是林之桃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上一次，只是在喧闹的婚礼现场，隔着遥远的距离模糊地看过一眼。
他身材匀称，穿着简单的家常服，外面系着围裙，面容斯文，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后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之桃吧？你好，我是贾长林。”
“贾……”林之桃下意识想称呼“贾叔叔”，又觉得不对，硬生生卡住。叫“姐夫”？那更奇怪，更叫不出口。
“叫他贾老师就行。”郑雁来的声音适时响起。
“对，叫我贾老师就好，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这么叫我。”贾长林从善如流地笑道，态度很是随和。
“嗯，贾老师。”
“快进来快进来，正好饭刚做好。”他热情地招呼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林之桃有些拘谨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目光悄悄地打量四周。
这里是姐姐的新家，婚房。装修是简洁舒适的风格，透着新居的气息，但总觉得缺少了点她熟悉的，属于郑雁来个人的味道。
一切都很妥帖，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的旁观者。
郑雁来没急着去厨房帮忙，而是给她倒了杯水，又打开电视，调到一档轻松的节目，声音不大，恰好能冲淡一些无言的尴尬。
“路上热吧？歇会儿就吃饭。”
“菜齐喽——”贾长林端着最后一盘红烧鲫鱼出来，热气腾腾地摆在桌子中央，他解下围裙擦着手坐下，“尝尝，这叫‘鲤鱼跃龙门’，专为你做的。”
“早就听雁来提起你，夸你又用功成绩又好。感觉考得怎么样？”
“还行。”
“这中考分数线每年波动……”
“长林，”郑雁来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轻声打断，“刚考完，先让孩子放松放松，不谈这个。”
她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仔细剔了剔，放到林之桃碗里，“考完了就好好歇歇，不想这些。多吃点。”
“对，先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贾长林显然努力在找话题，问些学校里的趣事，聊些无关紧要的新闻。郑雁来偶尔插几句话，更多的是安静地吃饭，或者给林之桃夹菜。
林之桃大多时候只是点头或简短应答。
她能感觉到贾长林的善意，但那善意反而让她更清晰地感知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和那份尴尬的隔阂。
饭后，郑雁来提出：“假期就住这儿吧，房间都收拾好了。”
林之桃几乎是立刻摇头：“不了，姐姐，太打扰了。”
“这有什么打扰的。”
“真的不用。”
郑雁来看她态度坚决，沉吟一下，说：“那……还回我原来那儿住？离这儿也不远，我时常能过去看你。”
那是她们之前共度假期的旧居，充满了回忆，而且，只属于她和姐姐。
她这次点了点头：“好。”
郑雁来笑了笑：“那也好，清静，更适合你。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