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沈药愁眉苦脸:“其实看见姨母信里那样说,我也有点伤感。”
谢渊给她添了小半碗粥,声音沉稳而温和:“这是因为你和姨母都心地善良,即便对方曾经有过不是,但在生死之前,还是会对同为女子的锦娘心生几分物伤其类的怜悯。这份动容,正是你们的可贵之处。”
顿了顿,又问:“姨母在信里,还说了些什么?”
沈药心情缓过来些,往下说道:“姨母还提到了她那两个儿子。她说,他们一开始对姨母执意和离颇有微词,觉得姨母一把年纪,侯爷对她有千依百顺,姨母实在不该如此不明事理。姨母听了不高兴,直接停了给他们二人的所有银钱花用。到了年底,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他们熬不住了,也便回去跟姨母认了错。”
当时看到这儿,沈药得出一个人世间的真理。
人活在这世上,尤其是女子,最要紧的是手上有银子。
有了银子,也便有了底气。
姨母的亲身经历便时常验证这一点。
“姨母还说,她刚开始把宁宁带在身边时,并没投入太多感情,只当是养个小猫小狗,给她好看的衣裳穿,给她可口的饭菜吃,尽到责任便罢了。直到有一天,扬州下了暴雨,宁宁年纪小,害怕,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姨母听说了,心一软,便陪着她睡了一晚。自那以后,她们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姨母说,现在感觉就像自己多了个女儿似的。她还夸宁宁是个懂事贴心的好孩子,她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谢渊略微颔首:“这倒是件好事,姨母一直想要个女儿,她觉得女儿更贴心。”
“对呀。”
沈药随即又想起信末的内容,语气轻快了些,“姨母还跟我说,她在扬州给我置办了一处宅子,是三进三出的格局,庭院景致布置得十分精巧雅致,就紧挨着她自己的院子。她说,等我什么时候想去扬州小住,就可以直接住在那儿。”
谢渊耐心听她说完,沉默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姨母这封信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半个字都没提到我?”
沈药被他问得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好像。。。。。。没有。。。。。。吧?
她一下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记错,从怀中重新掏出那几张信纸,递到谢渊面前,“你自己看看?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谢渊接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很好。
果然没提到他。
连开头都只有“药药亲启”四个字,至于什么谢渊什么谢临渊,半点儿都没提。
沈药看他表情略有些复杂,凑近了,搂住他的胳膊,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软着嗓音哄道:“好啦,你都是我的,姨母自然也就是我的了。她心里疼我,便是疼你了。别在意这个了,快些用早膳吧,粥都要凉了。”
谢渊本来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怪好玩的。
见她软乎乎地撒娇,心情愉悦,摸了摸她的脸颊。
用过早膳,沈药便钻进了书房,一门心思,给姨母写回信。
从年前王府的琐事,到宫中除夕家宴上顾棠梨的发难与受罚,再到自己的身孕。
一件件、一桩桩,洋洋洒洒地写下去,不知不觉竟写了三大张纸。
写到后面,发现篇幅快不够了,她的字不由得越写越小,越来越密。
最后落款,几乎是勉勉强强在纸张最边缘的角落里挤了进去。
终于写完了,沈药装好了信封,准备寄出去。
从书桌前起身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书架上一处不起眼的暗格。
那里边,藏着她写完的新话本。
她已经想好了书名和笔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书肆抄录售卖。
沈药琢磨着,当下正在过年,望京各家书肆应该都还在歇业休憩。
还是等过完了年,再作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