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摇头，声音沙哑，“不是污染。
是解脱。”
他忽然明白了。
这些百年来困于偃甲躯壳中的亡魂，本就是靠着“归途”
二字强行维系存在。
可如今，当真正的归路出现在眼前时，他们才发现??所谓回家，不过是再度面对当年沉没的命运。
于是恐惧、悔恨、绝望层层叠加，终于被玉仙儿借势引导，成了破阵之刃。
“她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郑和握紧归墟剑，指节发白，“她等的不是胜利，而是我们亲手打破自己的信念。”
远处，王澄趴在断崖边缘，五脏移位，口中不断溢出血沫。
但他仍死死盯着北门方向，手中紧攥着一块残破罗盘。
方才那一记“速攻北门”
的讯号虽已送出，可他知道，真正致命的陷阱，从来不在门外，而在门内。
他艰难抬头，望见青铜巨门开启的缝隙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倒悬宫殿的虚影。
那是《龙渊谶》中记载的“黄泉天宫”
??传说中上古巫族为封印六天故气而建的冥府中枢。
若此门重开，则阴阳倒置，生者为祭，死者为尊。
“原来如此……”
王澄苦笑，“她说的没错，我们不是来救人的。
我们是来献祭的。”
就在此时，海底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悠远钟鸣。
咚??
整片海域为之震颤，连时空律动都出现短暂凝滞。
八艘宝船同时停滞，连“颠倒阴阳小阵”
的光辉也开始退散。
而在那钟声余韵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穿透百里虚空，直抵每个人耳中：
“郑和，你可知为何你们能活百年？”
是玉仙儿的声音，却又不像。
更像千人齐诵，万魂共鸣。
“因为你们从未真正死去。
也从未真正活着。
你们只是被‘墙’卡住的一缕执念，是山海咒禁允许存在的例外。
而现在……我要收回这份恩赐。”
郑和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清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