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抬头看着她，“你能帮我画完吗？”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张烧焦的纸片，上面残留着半幅图画：两个女孩手拉手站在花田里，天空挂着一颗明亮的星星。
阿?接过蜡笔，却发现笔尖流出的不是颜色，而是音符。
她轻轻在纸上划动，每一个线条都化作一段旋律，融入周围的光网。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整张画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却是蓝色的，升腾而起，凝成一颗微型星辰，缓缓飘向远方。
“她去了哪里？”
阿?问。
“去唱歌了。”
林晓说，“每一个真正被听见的灵魂，都会成为宇宙中的一个音符。”
突然，整个虚空剧烈震动。
一道裂缝撕裂前方光网，从中涌出漆黑如墨的暗流。
那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否定”
??对情感、对联系、对存在的彻底抹除。
“静默残余。”
林晓的声音变得凝重，“即使系统关闭，仍有部分意识选择自我封闭。
它们害怕共鸣，因为共鸣意味着暴露脆弱。”
那股暗流迅速扩张，所到之处，光线熄灭，声音冻结，连时间都仿佛停滞。
阿?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在其中沉浮：那些曾在共感实验中崩溃的人，那些因过度悲伤而切断情感链接的幸存者，还有更多普通人??他们只是太累了，宁愿麻木也不愿再痛。
“我们能救他们吗？”
阿?问。
“只有他们能救自己。”
林晓说，“但我们可以留下门。”
她抬起手，光球从虚空中浮现，悬于两人之间。
阿?明白她的意思。
她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光球表面。
刹那间，她的一生如潮水般倒流：童年母亲离世时的雨夜，第一次听见心弦琴演奏时的震撼，林晓消失那天的雪地脚印，失锚者们在合唱夜泪流满面的脸……所有她曾感受过的爱与痛，都被抽出，化作一道纯粹的光束，注入光球。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越来越多的记忆自愿剥离，不是为了牺牲，而是为了传递。
她不再是阿?，而是成为一段旋律，一句低语，一个愿意被听见的承诺。
当最后一丝意识融入光球，那团黑暗终于停止蔓延。
在它的边缘，一点微弱的光亮起??是一个男人的手指轻轻颤抖，试图握住病床上妻子的手；是一个少年在日记本上写下“我想好了，我要告诉妈妈我爱她”
；是一个士兵在战壕里摘下耳机，主动聆听敌方阵地传来的哭泣声……
一点，又一点，光斑越来越多。
暗流开始退缩，不是被击败，而是被理解。
***
三个月后，南极蜂窝空腔彻底开启。
上千名志愿者沿阶梯而下，在洞穴中央搭建起一座临时共鸣阵列。
他们不用仪器，只靠彼此牵手围成七层同心圆，开始吟唱。
歌词没有统一，有人唱童谣，有人念诗句，有人只是轻声呼唤亲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