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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外,手握通行令,可以放她走。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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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她被处决。遗言传出来:‘希望将来有人记得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敢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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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起,我开始偷偷誊抄被禁之书。我不求救赎,只求有一天,会有一个像当年的我一样的少年,在废墟里捡到这本书,然后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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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读此信,请替我向沈老师道一声歉。
>并告诉那个未来的少年:
>怀疑不是背叛,
>记忆不是负担,
>而沉默,是最漫长的谋杀。”
周念真读完,泪水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最后一个“杀”字。
“陈昭……是您的父亲吧?”她终于开口。
林砚没有否认。她望着窗外桃树,花瓣正随风飘落,一如多年前那个清晨。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背负的不仅是母亲的死,还有父亲一生无法出口的忏悔。
“他从未对我提起这些。”她说,“但他留下了一本笔记本,藏在桃树下。每年清明,我都回去看一次。直到那天遇见贺明霜。”
“所以您才去北境?”周念真问。
“不全是。”林砚摇头,“我去,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承担,钟就不会响。而钟不响,记忆就会继续沉睡。”
她停顿片刻,望向女孩:“你现在明白了吗?为什么你祖父要你说话?为什么你曾祖父要藏书?因为他们知道,语言是火种,哪怕熄灭万次,只要有人肯弯腰拾起,就能重新点燃。”
周念真紧紧抱住那本书,像是护住一颗跳动的心脏。
就在此时,图书馆警报突然响起。值班员冲进来,脸色惨白:“林博士!共感网络出现异常波动!全球多个城市报告‘回响共振’现象??有人在同时刻诵读不同历史文本,频率完全同步!”
屏幕上,数据瀑布般滚动:
-上海地下读书会正在朗读《平民数学讲义》第一章;
-成都废墟剧场上演《审判之夜》,台词源自真实庭审记录;
-新疆戈壁滩上,牧民围坐篝火,传唱一首失传民谣,歌词竟是某位被抹去诗人的绝笔;
-而在北极旧址,一群志愿者正接力诵读那份9,203人的名单,声音通过卫星实时接入共感网络。
“这不是组织行为。”技术人员颤抖着说,“他们彼此不认识,地点分散,却在同一分钟开始,同一频率发声……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导。”
林砚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引导。是回应。”
“什么回应?”
“是钟。”她低声道,“第一百零八响之后,它没消失,它只是潜入了网络深处,成了共感本身的脉搏。现在,每一个敢于说出真相的人,都在与它共鸣。”
话音未落,整座图书馆的灯光忽明忽暗。书架上的禁书残卷无风自动,页角翻飞,墨迹泛起微光。一本《儿童哲学问答》从高处坠落,恰好翻开至一页:
**“问题不会伤害你,回避才会。”**
紧接着,所有联网终端自动播放一段音频??并非林砚的声音,也不是任何已知录音,而是一群人交织而成的合诵,男女老幼,口音各异,却整齐划一:
>“我们记得齐振华,记得苏兰芝,记得沈青禾,记得周维桢,记得李婉卿,记得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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