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待他穿了里衣，从屏风后转出来，便见小娘子兴兴头头地捧了一件玄色绣白鹤的外袍。
“先前爷的一件衣裳叫玉奴给弄污了……”
“上回出去便央了琼衣坊的掌柜宜娘亲自做了一件……”
“掌柜的做的细致，今儿才收了尾，也不知合不合身。”
赵渊心下一颤，垂眸瞧了一眼那外袍，果真绣工精湛，衣料亦是极好的。
他细细回想一番，这府里竟无人给他备过新衣裳，一贯是针线房送来的定例。
“本也不指望着你赔一件，”他状若不经意地随手拨弄了一下那件外袍，“偌大一个侯府，还缺你一件衣裳不成？”
沈青棠一笑，将衣裳给他披上，软声道：“府里自有府里的分例，爷出手相助的情谊，玉奴可不能忘了。”
衣裳是按着他那件旧衣的尺寸裁的，自然极为合身。
赵渊本就生得俊秀，里头只穿了里衣，披上这外裳竟也别有一番风姿。
沈青棠满面笑意地点点头，这人可真是个衣架子，若是乐意做琼衣坊的门面招牌，倒是极好的。
只可惜，如今还不是时候。
眼下这位郎君可是同姜熙闹得同乌眼鸡似的呢……
待试了衣裳，沈青棠便规规矩矩地敛裙告退，瞧着像是今儿玩了一日倦极了。
赵渊伸手摸了摸那外裳，心道今儿便放过她，权当看在这衣裳的面子上。
“娘子今儿可是玩尽兴了？”蓉娘张罗着熬了一大锅热热的药汤，给沈青棠去一去身上的疲惫。
小娘子散了发髻泡在浴桶里，娇笑道：“今儿该叫嬷嬷也去凑凑热闹的，玉郎将醉玉庄里头铺了地龙，只待冬日里您去受用一回。”
“那院子里头还筑了一处温泉池，今儿我去撩了一遭水，可热乎极了。”
蓉娘往浴汤里撒着春日里晒干的桃花瓣，欢喜道：“既如此，待入了三九天，娘子可要允奴婢几日假才好。”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有些畏寒，冬日里若有温暖的地方可去消遣，自是喜不自胜。
“说到温泉，大郎君的屋子里似乎也有一处呢。”沉梦替沈青棠揉捏着肩颈，忽而想起什么，开口道。
观云居一贯看守严密，等闲不得入内。
唯有沈青棠宿在观云居的两回，叫沉梦得了机会进去瞧瞧。
“上回您在大郎君寝屋里头起了烧，奴婢去取冷水，便闻到那净房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同您在江南宅子里的那眼温泉池的味道是一样的，浅淡的硫磺味儿。”
沈青棠“咦”了一声，讶异道：“倒是不曾瞧出来，大郎君竟是个喜爱泡温泉的。”
这话自是说，赵渊素日里看着那般持重的一个人，竟会喜欢泡温泉这样的享乐之事。
“泡温泉可强身健体，想来是为着这个缘故罢？”沉梦见沈青棠肩颈已被揉搓得泛了红，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省得给她擦破了皮。
沈青棠在浴桶里泡得腰酥骨软，才扶着杏儿的手慢腾腾地起身。
“许久不曾在那宅子里泡温泉，倒是想得紧呢……”一贯轻软的嗓音染了几分惆怅。
因着夜里伤怀对身子不好，杏儿连忙道：“宅子里的那眼温泉早就泡腻了，不若您寻个机会叫大郎君允您去泡泡他屋子里的？”
沉玉亦笑道：“可不是，江南和上京可是南北不同的地界儿，想来温泉汤也是极为不同的。”
亏得屋子里人多，三言两语地倒也将人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