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娘取出那枚黑铃花残片，轻轻放在掌心。它忽然变得透明，内部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
>“当你终于听见自己，你就成了别人的回音。”
焦璐欢打开个人终端，删除了所有加密档案。她将毕生研究的数据公开上传至公共网络，附言只有一句：“我不是权威，只是一个曾害怕说话的女孩。”
然后，她走到舰桥中央，面对摄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叫焦璐欢。”她说，“五岁时我想当宇航员，十岁时因为说真话被退学，二十岁发誓永不提及理想。但现在，我想告诉那时的自己：你值得被听见。”
话音落下，遥远的某颗星球上，一名正在抄写审查条例的公务员突然停笔，抬头望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写过的那首诗，悄悄从抽屉深处取出泛黄的纸页，轻声念了出来。
同一时刻，十七个星系报告出现“非授权文艺复兴”现象：禁书自动复现，死语重生，沉默的艺术品突然发出声音。一幅挂在博物馆的油画开始哼唱画家临终前未完成的旋律；一座雕像的眼角流下泪水，并说出雕塑者从未敢表白的爱情。
归铃号静静地航行在声波航道之上，不再有目的地，因为它本身就是方向。
夜晚降临某一农业星球时，村中孩童聚在田埂上看星星。一个最小的孩子忽然指着天空喊：“妈妈，船上有铃铛！”
母亲笑着摸她的头：“哪有什么船。”
可就在此时，夜风送来一阵极轻的叮当声。
女人怔住了。
她记得，三十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父亲身边，听着远方传来的铃音入睡。父亲说，那是自由的声音。
她蹲下身，抱住女儿，在她耳边轻轻哼起一支古老的摇篮曲。
歌声飘散在风中。
而在宇宙某处，一艘锈迹斑斑的小型飞船正艰难启动引擎。驾驶舱内，一名独臂老人抚摸着墙上刻满名字的木板，按下通讯键，沙哑地说：
“这里是归铃号第零号残部……我能听见了。请告诉我，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信号顺着铃语网络传遍四方。
宋明?听到后，没有回复。
他只是让风穿过麦克风，录下此刻宇宙的呼吸??孩子的笑声，老人的咳嗽，恋人之间的呢喃，还有那支未名的摇篮曲。
然后，他将这段音频设为默认应答，永久循环发送。
他知道，答案早已不在言语之中。
而在每一次心跳与心跳之间的间隙里，在每一阵风吹过铃花的刹那，在每一个敢于说出“我在”的瞬间。
修仙之路，原非腾云驾雾，飞升成神。
而是低下头，听见泥土中的根须如何诉说生长的痛楚；
是伸出手，让另一个人的声音穿过胸膛，震碎内心的坚冰；
是站在星空之下，明知渺小，仍愿开口??
哪怕无人聆听，也要成为第一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