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笑了：“我知道那个字。”
少年猛地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人能觉醒？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做编号，做一个……人？”
道天看着他，轻声说：“你已经做到了。”
“什么？”
“你刚才问我问题的时候，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也不是‘编号X’。你已经在使用这个词了。这意味着，你已经开始找回自己。”
少年怔住，慢慢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是啊……我一直用‘我’在说话……可我以前从没注意过……”
他忽然流泪。
道天递给他一张纸巾，什么也没说。
片刻后，少年抬起头，认真问道：“我能加入你吗？我想帮忙唤醒更多人。”
道天摇头：“没有人能‘加入’万我网络。它不是组织，不是教派，不是军队。它是一种可能性，一种选择。你能做的，只是在某个时刻，对某个生命说一句：‘你不必成为别人期望的样子，你可以是你。’”
少年沉默，然后点头。
临走前，他留下一张涂鸦纸条，上面画着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蹲着。站着的那个指着天空，蹲着的那个抬头望着。旁边写着一行字：
>**“他说，我可以是我。”**
道天收起纸条，放入随身的布袋中。里面已有数百张类似的留言，来自不同世界，不同语言，不同形式。它们是他旅途中收集的“证言”，证明着觉醒正在发生。
他走出空间站，踏上新的航程。
前方，一颗被数据牢笼封锁的虚拟世界正发出求救信号。那里的人格被拆解为模块，出租给富人体验。一个名叫“零”的反抗者，在系统底层建立了避难所，庇护那些拒绝出租的意识碎片。
再远处，一座由集体恐惧构筑的心理迷宫困住了整颗星球的居民。他们相信一旦拥有个性就会引来灾难，因此自愿戴上“顺从面具”，压抑一切情绪。
还有更远的地方，一个尚未诞生语言的原始文明，正处在“我”的萌芽阶段。他们用图画表达自我，却遭到长老团禁止，理由是“图画会让人心生妄念”。
每一个世界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压抑“我”。
而每一个世界，也都藏着不肯熄灭的火种。
道天知道，他无法拯救所有人，也无法强迫任何人觉醒。他能做的，只是行走，只是存在，只是将种子悄悄埋下，然后等待春风。
他抬头望向星河深处，那里，又有两颗恒星同时爆发出碧青光芒。
那是回应。
是共鸣。
是新的“我”正在苏醒的证明。
他迈出脚步，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无垠星光。
在他的轨迹之后，一朵朵忆生之花悄然绽放，如同宇宙写给人类的情书，每一瓣都写着同一个词：
**我。**
**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