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两天的行程距离，一个人全程开车，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nbsp;nbsp;nbsp;nbsp;他时常打开车窗吹风清醒。
nbsp;nbsp;nbsp;nbsp;偶尔还会抽烟提神。
nbsp;nbsp;nbsp;nbsp;驾驶座车窗半开，车身向前飞驶造成残影，许多只在网络上见过景尚证件照又或只在前线新闻里看过他背影的人匆匆一瞥那抹侧脸剪影，觉得眼熟。
nbsp;nbsp;nbsp;nbsp;手比眼睛快，装甲车消失得只剩车尾气前他们拍照探讨。
nbsp;nbsp;nbsp;nbsp;景尚的行踪路线就这么昭告天下。这位杀伐果决，从未打过败仗的玉面将军，仅31岁便是元帅。部队特有的车辆从市中心的街道呼啸着穿行而过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nbsp;nbsp;nbsp;nbsp;他径直奔赴的方向是他多年未见的伴侣所在地。
nbsp;nbsp;nbsp;nbsp;如今，他们就在陆承安所在的医院办公室两两相对地待着。
nbsp;nbsp;nbsp;nbsp;医院门前景尚说的那句尾音带颤地“别逃跑吧”让陆承安两天没休息好的眼睛变得通红。
nbsp;nbsp;nbsp;nbsp;然后他说：“没跑。”
nbsp;nbsp;nbsp;nbsp;言罢也不等景尚再开口说其他的，陆承安转身即走。令他那句才说过的“没跑”像个笑话。
nbsp;nbsp;nbsp;nbsp;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起，那道暧昧弧度仿佛挽留，又似乎是在提醒景尚跟他走的勾指邀请。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抬手按住后颈，仓促地将整个腺体遮掩在整个手掌心下面，走得更迅速。
nbsp;nbsp;nbsp;nbsp;从亲眼见到陆承安的那一瞬间，景尚的大脑便失去所有能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本能驱使四肢。他抬脚跟上去，不离开陆承安超过一米。
nbsp;nbsp;nbsp;nbsp;可陆承安看起来很想和他离得超过五米。景尚呼吸微屏，垂在腿侧的手指轻蜷。
nbsp;nbsp;nbsp;nbsp;从意识到景尚果真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不是梦，陆承安便蓦然想起一件早该忘记并显得极其不真实的事情：以前只要他和景尚离得近，范围在五米之内，景尚就能听见他在心里说的所有话。
nbsp;nbsp;nbsp;nbsp;这些年，陆承安满脑子都是实验和基因链断裂，就算在心里自说自话也是推测实验过程，其余的全没想过。
nbsp;nbsp;nbsp;nbsp;他摸不准和景尚11年没见过面的自己心思能有多乱；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而在心里尖叫；也不敢保证自己近些年没在嘴上说过的话会不会在今日惨遭反噬，全通过心声泄露，继而吐露出他拿自己做实验对象并已进行半年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他们刚见面，这种事不能说的吧。
nbsp;nbsp;nbsp;nbsp;所以陆承安头也不回地疾步冲进医院，火速撞进自己的办公室。在景尚跟随进来之前，他已经通过隐秘的角度，熟练地拆开新的阻隔剂，状似无意地贴按在腺体上，一气呵成。
nbsp;nbsp;nbsp;nbsp;然后等景尚走进办公室并顺手关门后，他们俩便像两根木桩似的忘记腿这个东西还能弯曲能坐下，就那么面对面地站着。
nbsp;nbsp;nbsp;nbsp;谁也不说话。
nbsp;nbsp;nbsp;nbsp;诡异的沉默令人难受地浮满整间办公室，陆承安垂眸盯自己桌面。上面摞着许多东西，各种卷宗和纸张，挺乱的。
nbsp;nbsp;nbsp;nbsp;‘早知道提前收拾’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及时刹住这道心内想法，摒除杂念继续盯桌面。不知道过去多久，当陆承安发现他已经把一沓文献资料的一角搓弄出毛边儿后，还是没人说话。
nbsp;nbsp;nbsp;nbsp;‘不尴尬吗’
nbsp;nbsp;nbsp;nbsp;一道灼热且黏着的视线直勾勾地自对面射过来，陆承安觉得浑身难受，刺挠得想抓点东西。
nbsp;nbsp;nbsp;nbsp;最后他无法忍受，倏地抬起那双烟蓝色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视过去，心道：‘刚刚在医院门口说得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离得更近，为什么还不开口啊？’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景尚喊道，嗓音依然哑，又低又沉。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立马：“嗯？”
nbsp;nbsp;nbsp;nbsp;景尚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我要先开口说话。”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你心里在说话吗？”
nbsp;nbsp;nbsp;nbsp;陆承安微微拧眉。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听见。”景尚说。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刚刚的沉默不语，是在听，在确认这件事。
nbsp;nbsp;nbsp;nbsp;话落，陆承安心底一沉。这瞬间有一种特别奇怪、但是又特别明确的感受无孔不入地涌冒出来——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