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神不是。”解雨臣打断他，语气突然认真，“你看我的时候，眼里有东西。刚才那个‘你’没有，空得像这洞底的石头。”
张鹤玉脚步一顿。他想起解雨臣说的“你是它的人”，想起自己当时凌厉的质问，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他低头看了眼解雨臣腰侧的伤口，血渍已经浸透了衣物，在昏暗中呈深褐色——那是他的匕首划出来的。
“快到岔路口了。”解雨臣忽然开口，抬手指了指前方，“左拐是我们进来的路，右拐……”
“右拐不用想。”张鹤玉立刻接话，扶着他往左边走，“出去再说。”
解雨臣没反驳，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张鹤玉的侧脸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他忽然想起刚才张鹤玉差点哭出来的样子，眼角的泪被自己擦掉时，那点湿意还留在指腹上。
“陈文锦说，这地方会放大人心底的东西。”解雨臣忽然说，“她说你往深处走，可能是被什么勾住了。”
张鹤玉皱眉：“勾住什么？”
“或许是执念。”解雨臣的声音很轻，“比如……找到他的执念。”
张鹤玉的心猛地一跳。他确实无数次想过，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张起灵的背影，就能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守着什么。可刚才看着解雨臣苍白的脸，那点执念突然就淡了——比起真相，他更怕手里的人再少一个。
通道尽头渐渐透出微光，不是手电筒的冷光，是带着暖意的自然光。张鹤玉加快了脚步，解雨臣被他带得踉跄了一下，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慢点。”他喘着气说。
张鹤玉立刻放缓速度，却还是忍不住往光里看。那是出口，是能让解雨臣活下去的地方。他忽然停下，蹲下身：“上来。”
解雨臣挑眉：“说了不用——”
“要么我背你，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打晕扛出去。”张鹤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别让我再愧疚一次。”
解雨臣看着他紧绷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再拒绝。趴在张鹤玉背上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洞底的潮气，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出去之后，”解雨臣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打算怎么办？”
张鹤玉踏出洞口的那一刻，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他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和洞里的腐朽味截然不同。
“先把你治好。”他说，脚步稳稳地往前走，“然后……”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漆黑的洞口，像一只沉默的巨兽。
“然后，我会回来。”
解雨臣在他背上轻轻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