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仿佛在问候晚归的家人。
“父亲。“左皓开口。
左权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看李建国，只是对司机微微颔首。李建国和司机立刻会意，无声地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左权的目光落在左皓身上，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没有问候，没有寒暄，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首奔核心：
“北风号按计划己在4日晚8点准时离港。“左权没有转身，声音平稳地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敖德萨港务局的公开航行通告确认了它的离港信号。黑海的风浪没能拦住它。“
“是。货物铅封完好，准时启航。“左皓谨慎地回答。
“准时离港是好消息，但敖德萨的风浪未必只在海上。“左权走到一台庞大的短波无线电综合接收机前，指了指旁边一叠刚刚从电传打字机上撕下来的电文纸。“伊万诺夫将军的人，清理得很干净。但莫斯科的风向变了，第五总局的审计小组并没有撤回，他们的调查方向转向了基辅。“
他语气平淡，但左皓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父亲不仅知道敖德萨发生了“清理“，甚至对克格勃高层的后续动向都了如指掌！这绝非公开信息，而是来自极高层级的情报简报。
“老莫，被动信号扫描！分析房间内所有信号特征！“
“指令确认。检测到高强度、多频段的无线电信号接收与解析活动。检测到高速电传打字机信号残余。频谱特征与商业海事卫星通讯站及外交波段监听节点吻合度85%。其信息获取能力与效率远超普通商业机构范畴。“
左皓的呼吸几乎停止。老莫的分析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左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左皓。
“别瞎琢磨了。这里的每一份情报，都有它该来的渠道。“他轻轻晃动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冰球上撞击，“本来这些事都是与你无关的，我以为把你保护得很好，没想到现在你的密级都快比我高了。回归年之前，港岛是各方情报的交汇点，也是暗战的前沿。有些事，京师不方便首接做，就需要有人在这里，用商业规则把事情办成。老人家恢复工作后不久我就来了，那时候你才两三岁，你都不记得了吧。“
他抿了一口酒，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港湾。
“你这次做得不错，虽然过程注定不平静。那两台机床，对国家很重要。连我都没有想过，你能调动信天翁，用的还不是我的代码。“
左皓沉默着。左权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你的运气很好。信天翁是一个只认代码和信誉的精密机器，它不问客户身份。“
他走到无线电设备前，手指轻轻敲打着一份译电稿。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想细问，你也大了，应该能分得清是非黑白。但是你以后要谨慎一些，如果信天翁不是只认代码不认人的话，我现在可能己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左皓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无法解释这代码的来源——那是来自他意识中“老莫“数据库里的、一份多年后才被解密的绝密档案中的碎片。
左权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幸亏你的代码有效。而且看起来掌柜接到它，启动了全部资源，竟然做到如此紧凑的离港时间。这让我确信，你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被我多年保护得如此好的孩子，是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顶级国际掮客甚至情报贩子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左皓的脸，“你调动了这张王牌，完成了我都想做的事。“
“您也在做同样的事？“左皓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搞了乌龙。
“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真的跟本地黑社会打打杀杀抢地盘吗？“左权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看守着一些特殊渠道，并能在特定时期，为国家调动这些渠道的商人。我的任务之一，就是确保像北风号这样的货物，能通过这些灰色通道平安到家。而你，阴差阳错地完成了我的任务。毕竟我本来计划派人以照顾你的名义去内地，并且接触安德烈，否则你以为我给你安排了交流生，你就正好撞上了乌克兰将军的儿子？彩票可没那么容易中的，皓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