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社MonitorMoneyRates（MMR）金融终端上
屏幕亮起，幽绿色的字符如瀑布般开始滚动：
?USDHKD7。7915-7。7925（港币紧盯美元的联系汇率制，坚如磐石）
?FTSE100▲12。3pts（伦敦富时指数微涨）
?NIKKEI225▼0。8%（日经指数受银行股拖累下跌）
?GOLD362。25USDoz（金价平稳）
但这只是表象。在老莫的驱动下，屏幕深处，一个超越时代的数据海洋正在被梳理、分析。跨市场的微小价差、期货与现货间的定价偏离、因信息传递延迟而产生的短暂套利窗口。。。这些在哪怕在几十年以后都需要大数据、AI以及运气才能捕捉的机会，此刻如同黑暗中的明珠，被老莫精准地一一标记出来。
左皓拿起床头柜上宾馆提供的、印有“白天鹅宾馆”抬头的信纸，上面写满了他用只有自己能懂的混合代码记录的指令。他走向房间里的另一部电话——一部需要通过总台转接的国际长途电话。
“总台您好，请帮我接香港。。。号码是。。。”他流利地报出获多利证券交易室的一个首通号码。
电话接通，他用一种刻意模仿父辈的、沉稳而略显不耐烦的商务口吻开口，粤语中夹杂着英文术语：“系我，先锋控股。听我指令：‘天鹅，买入巢穴，五十份，限价七九一零。’”
这串看似莫名其妙的暗语，对应着老莫筛选出的第一个机会：利用香港与伦敦外汇市场微小的美元港币报价差异，进行无风险套利。电话那头的交易员显然受过嘱咐，没有任何疑问，只是重复指令并确认。
挂断电话，左皓深吸一口气。整个过程缓慢、笨拙，依赖人工转接和口头指令，与未来的电子交易相比宛如石器时代。然而，这层“落后”的帷幕，完美地掩盖了幕后那超越时代的智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左皓与老莫的双人舞。老莫负责在浩瀚数据中精准捕猎，左皓则负责将指令转化为安全的暗语，并通过那条脆弱的电话线传递出去。
“‘花园，卖出玫瑰，三十手，市场价。’”——做空因一则利空传闻而反应迟缓的新加坡某橡胶期货。
“‘珠江，买入糖，一百二十单位，限价二六五。’”——捕捉纽约白糖期货开盘前的预期性买入机会。
每一次通话，左皓都能感受到交易员语气中细微的变化，从最初的程式化，到逐渐的惊讶，首至最后的敬畏。他们无法理解，这位神秘的“先锋控股”决策者，为何总能先市场一步，在风平浪静中预见微澜，并以一种近乎奢侈的准确性下达指令。
白天，左皓仍是暨南大学里那个略显安静、穿着普通的港澳学生。他会去上课，会和安德烈在学校旁的排档吃饭，讨论苏联的动荡和未来的迷茫。阳光下的他，收敛了所有锋芒。
只有在夜幕降临，回到白天鹅宾馆那间临江的套房后，他才会变身为全球金融市场里一个悄然崛起的“幽灵”。资本在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悄然累积。
两周时间，在高度紧张和精确计算中飞逝。
又是一个深夜，左皓再次拨通香港的电话，进行最后的账户确认。
听筒里，交易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先锋控股公司账户总结：期初余额，两万美元零西百。期末净资产。。。两百一十一万三千美元。Sir，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成绩。”
左皓沉默地挂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CRT屏幕发出的轻微嗡鸣和绿色荧光。他走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广州城。两百一十一万美元。在1991年，这是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巨款。短短两周，超过百分之一万的回报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