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道笑声传了过来,似男似女,忽远忽近:“阁下既然觉得我是白晓风,还让我出来相见?”
“为何不可?”
展昭道:“白晓风若是出现在旁人眼中,就担心事后被抓,也不会有天下第一神偷。。。
雪后初霁,天光如洗。归墟口的晨风拂过心树梢头,带起一阵细微的铃音,仿佛整片山谷都在低语。林知微伫立树下,手中那半截木剑已被他轻轻系上一条红绳,挂于枝头。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剑身上,竟泛出一丝温润的光泽,像是回应某种无声的誓言。
他闭目静听,耳畔仍回荡着三日前展昭显影时的那一笑。那一笑没有怒意,没有责备,只有宽厚与悲悯,像是一场跨越生死的宽恕。自那日起,天下震动。百姓奔走相告:“展大人回来了!”可林知微知道,那不是魂魄归来,而是千万人心中共同的记忆与信念,在“万心回响”中凝成一道精神具象??是人心对正义最深的渴望,也是对良知最后的坚守。
消息传至汴京,皇帝亲赴太庙祭拜,下令将《展昭绝笔》誊抄百份,分送各州府县衙,悬于公堂之上。更有儒生撰文曰:“展公之剑虽锈,其心未冷;沈氏之火虽烈,终被柔光所化。”一时之间,“忆廊”不再只是边陲山野中的隐秘之所,而成了天下人心中真正的灯塔。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未止。
这日黄昏,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跄闯入归墟口,怀中紧抱一卷残破竹简,脸上满是尘土与血痕。守树老人欲拦,少年却嘶声喊道:“我是敦煌来的!沈先生派我送信!说……说若不打开此简,三年之内,必有大劫!”
林知微闻声而出,接过竹简,只见封口处刻着一个奇特符号??半只飞鸟衔着断尺,正是当年展昭与沈无痕共用的密令印记。他心头一震,立即命人将少年安置疗伤,自己则携简步入忆廊深处。
烛火摇曳,林知微缓缓启封。竹简展开,字迹非墨非朱,竟是以血混金粉写就,触目惊心:
>“林君见字如面:
>吾焚心树未遂,然识得己过,亦窥得天机一角。
>昔年展公曾言‘律有限,情无穷’,今我才悟,此八字背后,藏有一卷失传古律??《仁宪》。
>此律非治罪之法,乃救世之典。传说明太祖得国之初,曾与此律共鸣,故能十年安邦。然因其太过纯粹,易被野心者扭曲,遂由七位贤臣合力封印,藏于‘九渊阁’。
>今权贵渐腐,苛政复起,民间怨气积重,若无《仁宪》出世调和阴阳,则‘万心回响’之力终将枯竭。
>我已查明九渊阁入口在昆仑墟底,然需三人同心、持三信物方可开启??一为展公遗剑,二为明心院铜印,三为当年共誓之盟书。
>我愿亲自前往,但恐旧恨难消,反致误会。望君携信物来会,共赴昆仑。此非求权,只为还天下一本真法。
>??沈无痕绝笔”
林知微读罢,久久不能言语。火焰在他瞳中跳动,映出三十年前朝堂之上,展昭与沈无痕相对而立的身影。那时一人执黑铁尺,一人握白玉简,争的是道,而非利。如今,昔日对手竟要携手寻回失落的治世真经?
他起身踱步,心中翻涌。若《仁宪》真存于世,是否意味着他们这些年来推行的“明心之路”,不过是治标之策?若真法重现,又能否承受得住现世贪欲的吞噬?
正当沉思之际,苏婉儿拄杖而来,鬓发如霜,目光却清明如水。“你看到了?”她轻声问。
林知微点头:“沈无痕要重启九渊阁。”
“那就去。”她说得干脆。
“您不怕吗?怕他借机夺权?怕《仁宪》沦为新的枷锁?”
苏婉儿摇头,缓步走到一面铜镜前,伸手抚过镜面,低语:“孩子,你可记得‘万心回响’为何能成功?因为它不靠命令,不靠恐惧,而靠千万人自愿说出心底最柔软的话。真正的法,从来不在竹简上,而在人心中。《仁宪》若真是善法,它只会唤醒更多善念;若是邪法,纵然出土,也无人肯信。”
她转身凝视林知微:“所以,去吧。带上木剑,带上信念,也带上怀疑。唯有走过深渊,才能确认光明是否依旧值得追随。”
三日后,林知微启程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