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轰鸣,黑焰冲天。那团火焰逐渐凝聚成人形,高达十丈,通体漆黑,无面无目,唯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悬浮胸前,由无数细小的名字组成??每一个,都是曾被抹去的英才。
“成了。”守夜人们跪伏在地,“无名之神降临,代行天意,重塑人间。”
然而就在此刻,那颗心脏忽然剧烈震颤。
一道细微的银线自其中延伸而出,缠绕上熔炉边缘的一枚碎玉??那是贺妙君此前留下的紫金剑穗残片,沾染过他的血,也承载过他对卓碧玉的记忆。
紧接着,心脏裂开一道缝隙。
里面传出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我不是来当神的。
>我是来毁神的。”
火焰倒卷,反噬熔炉本身。
卓碧玉的意识并未消散,反而借由情感共鸣体的特质,在万千怨念中建立起一座“心桥”??她将自己化作中转站,把所有被剥夺者的执念、不甘、思念、愤怒,尽数导向七影议会!
“你们想用我们的命格造神?”她在火焰中冷笑,“那我就让这些命格,全都回来找你们索命!”
刹那间,熔炉爆燃。
黑焰调转方向,如毒蛇般缠上七位守夜人。他们惊恐嘶吼,试图施展秘术抵抗,却发现自己的命格正在被强行剥离??原来,他们之所以能活至今,正是因为他们早已将自己的真名献祭给影契体系,换取永生与权柄。如今体系崩塌,他们的存在根基也随之瓦解。
“不??!我们是为了秩序!为了天下太平!”
“荒谬!真正的太平,岂能建立在谎言与奴役之上!”贺妙君挣脱束缚,拾起紫金剑,一剑劈向熔炉支柱,“今日,我便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给你们判个死刑!”
剑光如虹,斩断第一根龙柱。
龙魂哀鸣,地宫震荡。
第二剑,第三剑……接连落下。
每断一柱,熔炉便黯淡一分。
而卓碧玉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虚化,唯有声音依旧清晰:
>“阿君……我快撑不住了……但桥还在……继续砍……把他们都埋进去……”
“我来了!”他怒吼,最后一剑凝聚毕生修为,携星辉与血焰,直贯熔炉核心!
轰??!!!
整座地宫塌陷。
归墟熔炉炸裂,黑焰四散,又被地脉寒气迅速冻结。七影议会尽数湮灭,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唯有那颗由千万名字组成的心脏,在爆炸前最后一瞬,被贺妙君以天眼查锁定,收入乌木匣中。
他跪在废墟里,浑身浴血,怀抱着那枚尚带余温的剑穗残片,低声唤着:“碧玉……碧玉……回答我……”
许久,风中传来一丝极轻的回应:
>“……我在织线……还没织完……别急……”
他仰头,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他知道,她还活着,只是暂时沉睡于因果之网深处,以残存意识维系那座“心桥”,防止亡魂失控反噬人间。
三个月后,新朝廷成立“昭明院”,专司清查残余影契据点,重建科举制度,并设立“无名碑林”,刻录三百年来所有被抹去姓名者的生平事迹。百姓自发捐建书院,取名“碧玉堂”,每年春日,学子们会在桃树下点燃纸灯,诵读《光志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