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令秦为正妃、王为侧妃,这样逸儿既能拥有秦党支持,又能得一位体面聪慧的夫人辅佐。
“若是有位小姐,能集秦婉儿之家世与你之聪慧于一身,那便再好不过了。”长公主轻声感叹,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如这样,让秦婉儿与你一同嫁入五皇子府,秦婉儿为正妃,你为侧妃。虽是侧室,但嫁入皇家,也不算辱没了你。”
王汀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嘴角的弧度像被冻住一般,固定在一个尴尬可笑的模样上。
她方才还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借秦婉儿当众失态之事,让长公主厌弃这位骄纵的秦家小姐,好让自己独占五皇子妃之位,却没料到长公主竟打着“兼收并蓄”的主意,还要让她屈居秦婉儿之下做侧妃。
母亲便是父亲的侧室,她太清楚做侧室的滋味了,平日里既要小心翼翼、揣摩父亲的心思,看夫君脸色行事,又要时时受正室夫人的管教,哪怕一辈子都这么战战兢兢地诚心侍奉,还是得不到好名声,随时都可能被安上失德甚至浪荡的罪名。
若是命大福大,摊上位大度明理的主母,那倒还好些。可那秦婉儿本就跋扈蠢笨,前几日还险些被她设计得退了婚,如今若成了她的主母,岂会容她好过?
真要让秦婉儿成了她的主母,她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王汀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她抬眼望向长公主,见对方眉眼间满是自满的决断,显然很得意于自己的安排,便知道,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于是王汀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甘与委屈,屈膝行礼,声音恭敬得近乎卑微:“遵长公主吩咐。”
离开长公主府时,碧蓝天穹晴朗无云,举目四望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盛景,越发衬得王汀芝的心境悲凉孤寂。
王汀芝掀开车帘坐进马车,刚坐稳便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车夫挥鞭赶马,马车轱辘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沉重的心情。
行至半路,马车忽然猛地一顿,王汀芝险些撞在车厢板上。她睁开眼,只听车夫在外低声禀报:“小姐,前面是夏家的马车。这车道狭窄,恐怕不容两车并行呀。”
王汀芝掀开一角车帘望去,只见前方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车厢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锦绣织就的车帘边缘都缀满了圆润的珍珠,如此豪奢,在她家是只有正妻夫人才能享用一二的,人家却大喇喇拿来装饰马车。
一看这马车便知里面坐着的必然是她惹不起的名门望族,王汀芝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咱们家世不如人,还是退让一旁吧。”
此刻的她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情跟对面的车争个先来后到?何况这是在京城,人家势力雄厚,远比王家显赫,就算争赢了,又能落个什么好?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王家的马车缓缓退到路边,夏家的马车随即从旁驶过。就在两车交错的瞬间,一阵春风拂过,将两辆马车的车帘同时撩起。
因这变故,王汀芝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夏家的车厢,竟瞥见了车内端坐的人。
按常理,坐马车的多是女子,王汀芝本没打算回避,可当她看清车内人的模样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人一袭素色襦裙,头上只插着一支素钗,妆容淡雅,却难掩清丽气质。
本朝崇尚豪奢放逸,满京城会这般打扮的名门贵女,唯有前不久凭借新科女进士身份名声大噪的楚家姐妹。
而此刻坐在夏家马车里、同人言笑晏晏着的,便是她认识的那一位——楚绢。
王汀芝心中满是疑惑:她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周旋多年,对各家的往来关系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楚家和夏家有什么交情,楚绢怎么会坐在夏家的马车上?
她怔愣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一寒,指尖瞬间冰凉——难道夏家的小姐也想嫁给五皇子?王汀芝心中满是疑惑:她对京城的贵族圈子还算熟悉,却从未听说楚家和夏家有什么交情,楚绢怎么会坐在夏家的马车上?
她立刻想起了前不久的事:秦婉儿因当众辱骂楚绢是“下人仆从”,引得陛下和长公主不满,楚绢因此名声大噪,成了京中贵女圈的焦点。
不少想嫁入皇家的女子都争相结识她,就连叶相家的小姐都曾主动上门拜访。
如今夏家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与楚绢来往密切,除了想借助楚绢为族中女子谋求与五皇子的婚事,她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嫉妒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王汀芝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素色绢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绢帕上绣着的兰草被揉弄得面目全非。
她家世不如秦婉儿,也不如眼前的夏家小姐,就连走在路上都要给别人的马车让路。
这种处处受限的日子,她本来已经习惯了,因为她一直安慰自己,自己聪慧过人,又生得似玉生香,哪怕出身差些也还是有机会高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