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遁光划过天际,速度极快,径直投向南方的浩瀚汪洋。海风扑面,带着湿润的咸腥气,下方碧波万顷,偶尔有岛屿点缀其间。
孙悟空驾着云,金睛闪烁,不时扫视四周,显然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没什么好预感,毕竟这。。。
春分的雨,又落了下来。
江南那棵老桃树静静伫立在山脚溪畔,枝干斑驳却依旧挺拔。十年风雨洗尽铅华,它不再只是陈玄当年静坐听语之地,而成了万千旅人默然朝拜之所。人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在湿泥地上写下一字一句,或哭或笑,或忏悔或倾诉。他们相信,只要话出口,总有一缕风会将它带到该去的地方。
这一日清晨,细雨如雾,天地朦胧。一名盲眼少年拄着竹杖缓步走来,衣衫单薄,肩背微驼,似已跋涉许久。他在桃树前驻足良久,忽然伸手抚摸粗糙树皮,低声问道:“是这里吗?”
随行的老仆点头,声音哽咽:“少爷,就是这儿。当年……您父亲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这树下留字。”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纸页,轻轻展开。那是一封未曾寄出的家书,墨迹早已褪色,边角磨损,却仍能辨认出几行小楷:
>“儿啊,
>我知你恨我不曾亲授言语之道,恨我弃家远行,任你自幼失明失声。
>可你要明白,真正的‘说’,不在口中,而在心上。
>你看不见光,但你能听见万物呼吸;你说不出话,但你的沉默比千言万语更响亮。
>若有朝一日,你能执笔写下自己所感,哪怕只是一划一捺,那便是我归来之时。
>??父字”
少年指尖缓缓滑过字痕,仿佛触摸到了十年前父亲离去时的温度。他闭目良久,忽而蹲下身,用手指蘸着雨水,在泥地上一笔一画地写道:
“爹,我说了。”
没有惊雷,没有异象,唯有风轻轻拂过桃叶,带起一阵沙沙声响。可就在那一瞬,整棵树突然剧烈一震,枝头积雨簌簌落下,像是回应,又像哭泣。泥土中的字迹迅速被雨水渗透,墨色晕开,却并未消失,反而浮起一层淡青微光,如同萤火升腾,悄然融入空中某处看不见的脉络。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西域荒原上,一座沉寂数百年的石窟缓缓开启。洞壁刻满失传已久的“唇语经文”,据说是上古时代无法发声之人用来交流的秘密符码。此刻,那些符号竟自行发光流转,宛如活水奔涌,最终汇聚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天际。
而在东海之滨,一群渔夫正围坐在破庙前烤火取暖。其中一人忽然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你们听没听见?好像有人在唱歌……”
众人静默,侧耳倾听。起初只有海浪拍岸之声,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旋律浮现出来??不是来自任何乐器,也不是人声吟唱,而是潮汐与礁石碰撞之间,竟形成了某种规律的节奏,仿佛大海本身在说话。
“这是……语祭余音?”一位年迈渔婆颤巍巍站起,“我娘说过,大语祭之后,天地万物皆可通言。可我们这些粗人,一直不信。”
她话音未落,身边的小孙女忽然指着海面惊呼:“奶奶!鱼跳起来了!它们……它们在排队!”
只见漆黑海面上,无数银鳞跃动,排列成行,每一条鱼跃起时都发出清脆鸣叫,长短不一,高低错落,竟组成了一句话:
>“我们记得。”
渔婆老泪纵横,跪倒在地:“是当年被淹死的渔民魂灵……他们终于能说了。”
语言的涟漪,早已超越人间疆界,渗入山河血脉,化作自然律动。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正悄然酝酿着新的风暴。
数月后,北境传来急报:昔日梦缄阁残部竟在极寒雪谷重建“静声塔”,以冰晶为基,寒风为锁,囚禁一切自由之声。凡踏入其境者,开口即哑,执笔则断,连心跳频率都会被扭曲成统一节拍,谓之“归一律”。
更令人震惊的是,已有数城百姓自愿前往投靠,称“言语太乱,人心太苦,不如重归寂静”。他们在塔外筑屋而居,每日晨昏跪拜,祈求赐予“无思之福”。
朝廷震动,派使臣前去劝阻,却被拒之门外。使者回报说,塔中传出一道冰冷女声:“你们以为废除禁令便是自由?殊不知,太多声音等于没有声音。当人人都在喊,谁还在听?我们不过是替世人清除杂音罢了。”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
有人附和:“这些年的确太过喧嚣。街头巷尾皆是控诉,邻里反目只为旧怨重提,学堂争辩昼夜不停,连梦里都有人在吵!”
也有人怒斥:“这是借秩序之名行奴役之实!当年缄州血泪尚在眼前,怎可再蹈覆辙?”
更有学者撰文疾呼:“语言若可被‘净化’,那下一个被清除的,便是思想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