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赵钰，年近三旬，登基虽不久，却已显露出沉稳乾刚的气度。他身形挺拔，面容算不得十分俊美，但眉宇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派。他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女子身上，淡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明兰依言起身，依旧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天颜。
赵钰走到榻边坐下，打量着她。少女身量未足，裹在厚重的斗篷里，更显得纤细。低垂的脖颈白皙修长，侧脸线条柔和，透着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
“不必拘礼，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明兰缓缓抬起头，目光依旧恭敬地落在下方，不敢与天子对视。
赵钰看着她清澈却沉静的眼眸，忽然问道：“盛紘……朕记得，他曾在翰林院任职，学问是好的。”
明兰心头微紧，谨慎答道：“回皇上，家父确曾在翰林院供职，蒙先帝与皇上不弃，如今在礼部效力。臣妾愚钝，不敢妄议父亲学问。”
“嗯。”赵钰不置可否，又问道，“入宫这几日，可还习惯？”
“回皇上，宫中一切安好。贵妃娘娘与各位姐姐多有照拂，臣妾感激不尽。”明兰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钰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句句依着规矩来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挥了挥手：“安置吧。”
自有宫人上前，伺候皇帝更衣。明兰也由司寝嬷嬷引导着，褪下斗篷，露出那身樱粉色的寝衣。
帐幔垂下，遮住了满室烛光，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清晰。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身边是陌生的、带着压迫感的男性体温。明兰身体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紧握的拳，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微微一颤，终是缓缓松开了手指。
男人的气息靠近，带着探索与占有。明兰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任由那陌生的浪潮将自己淹没。痛楚与陌生的悸动交织，她咬紧了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身旁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明兰却毫无睡意，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轮廓，身体如同散了架般酸痛，心底却是一片空茫。
腕上的沉香念珠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微凉。她轻轻动了动手指，触碰着那圆润的珠子，仿佛在寻找一丝慰藉。
这就是宫廷女子的命运。荣宠、子嗣，皆系于这九五之尊的一念之间。
她轻轻侧过头，借着帐外透进的微弱光线，隐约能看到身侧之人模糊的轮廓。
从今夜起，她与这个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有了最亲密也最疏远的关系。
前路，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莫测。
她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明日，还有更多的风雨，需要她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