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办公室更安静了。
她打开邮箱,开始整理材料。法院判决书、银行冻结令、录音文字稿、企业注册截图……一项项归类,打包。每一份文件都像一块拼图,慢慢拼出背后完整的资金网络。
半小时后,程雪阳回信。
“海澜资本的注册代理人也是星汇国际。而且,它的唯一董事签名,和‘南太平洋渔业’上的笔迹高度相似。技术比对正在进行。”
她盯着那封邮件,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这不是巧合。
林婉提供线索时,语气太急,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可她真正想引她们去看的,或许是这个被刻意隐藏的节点。
她重新打开心跳回响。
记忆闪回昨天与林婉最后一次通话。对方说:“你们查的那些账户,都不是主路径。”
当时背景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是会议室的空调在运行。林婉说话时停顿了两次,一次是喝水,一次是有人敲门进来。
就在第二次停顿后,她说了句:“真正的钱,从来不在账面上。”
她没在意。
现在她明白了。
她立刻给程雪阳发消息:“别只盯着开户行,查星汇国际的托管业务。他们除了做结算,还提供资产托管服务。林婉说的‘主路径’,可能指的是未披露的信托架构。”
几分钟后,他回复:“你说得对。我们一直盯着股权和转账,忽略了信托隔离账户的存在。这类账户不需要公开受益人信息,连监管都很难穿透。”
“能找到入口吗?”
“有一个办法——查他们的审计报告提交记录。这类信托每年都要向开曼金融局报备一次独立审计结果。如果我们能拿到编号,就可以逆向追踪托管合同编号。”
“谁负责审计?”
“普信会计师事务所,总部在新加坡。”
她记下这个名字。
这时手机震动,周默发来一条新消息:“海澜资本的母公司是‘远洋控股’,而远洋控股的唯一股东是一家叫‘蓝湾咨询’的BVI公司。奇怪的是,这家公司从未申报过任何业务收入,却在过去两年向星汇国际支付了超过八百万美元的服务费。”
她盯着这串数字。
八百万美元,不是小数目。这笔钱不会无缘无故支出。
她再次闭眼,心跳加速。
记忆回响再次启动。
画面跳到两年前的一次行业论坛。她站在后台等发言,听见任远舟和陈茂宇低声交谈。
任远舟说:“托管费贵是贵,但安全。只要合同在星汇手里,谁也查不到底层资产。”
陈茂宇问:“万一出事呢?”
“出事也没用。他们的合规系统自动响应,七十二小时内启动资产重置程序,所有账户切换到备用实体。”
她猛地睁眼。
资产重置。
这意味着,只要触发某种条件,现有的账户就会被废弃,资金转移到新的壳公司名下,整个链条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