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班牙期间从未被吊销或暂停执业资格。”程雪阳打断他,“国际律师协会有备案记录,你可以去查。倒是你——”他目光落在对方胸前的工牌上,“张维伦,你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去年因为伪造客户授权书被通报批评过两次。你要不要我也当面查一下?”
那人猛地抬头。
程雪阳没再说话,只是盯着他。
五秒钟后,张维伦抓起信封,转身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他走得很快。
办公室恢复安静。
沈知微一直坐着,从头到尾没有插话。她看着程雪阳把那份执业证明收回抽屉,重新坐回电脑前。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这一套?”她问。
“这种手段太常见了。”他敲了两下行键盘,“打压对手代理人,制造心理压力,逼迫退代理。但他们忘了,真正的法律程序,不看谁嗓门大。”
她看着他侧脸。这个人不像其他律师那样喜欢强调胜率或关系,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只是做事,一步接一步,稳得像不会偏轨的列车。
“接下来呢?”她问。
“起诉材料今天就能提交。”他说,“法院受理后,我们会第一时间申请调查令。另外,我已经联系了市场监管部门的信息公开窗口,准备同步发起行政信息公开申请,要求披露‘蜂巢传媒’近三年的重大资金来源。”
她点头。“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拦。”
“那就让他们拦。”他停下打字,转头看她,“每一次阻拦,都是新的证据。”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母亲的怀表,轻轻放在桌面上。金属盖子反射着顶灯的光,一闪。
程雪阳看了一眼,没问。
她也没解释。
两人继续讨论细节。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窗外的城市渐渐亮成一片。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映着阳光,像无数块切割整齐的冰。
谈话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程雪阳把整理好的案卷放进文件袋,贴上标签。沈知微站起身,拿起包和怀表。
她走到窗边,停了一下。
城市在眼前铺开,车流缓慢移动,像一条条细线。她看着那些楼宇之间的空隙,脑子里却是一片安静。
程雪阳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你会赢。”他说。
她没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怀表。
心跳很稳。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触发回响的时候。情绪太平静,记忆不会浮现。但她也知道,只要再等一会儿,等独处,等心真正沉下来,那些被掩埋的声音就会回来。
她转身,走向门口。
程雪阳没跟出来,只在原地说了一句:“明天上午九点,法院立案窗口见。”
她点头,推开门。
走廊灯光均匀地洒在地上,她的影子拉得很直。
手刚搭上电梯按钮,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一条未标记号码的新消息。
内容只有七个字:
“他们换了服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