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裴世矩缓缓道,“是为了控制天下。水路通,则政令达;水路断,则四方离心。这条河,既是命脉,也是枷锁。谁掌握了它,谁就掌握了这个帝国的呼吸。”
李建成心头剧震。
他终于明白,这场战争的本质,从来不是简单的军事对抗,而是一场对“天下命脉”的争夺。葛明琬打着皇帝旗号,走水路而来,是要以正统之名夺取民心与资源;而来护儿困守洛阳,只想保住眼前权位;唯有自己,既要抗敌,又要维系人心,还要防止内部崩塌。
“我们必须抢在葛明琬之前,控制更多的粮仓。”李建成决然道,“洛口之外,还有回洛、含嘉、黎阳诸仓。只要掌握这些,哪怕洛阳失守,我们也仍有根基。”
魏徵点头:“而且,必须尽快争取民心。如今百姓最缺什么?不是刀枪,是粮食。”
房玄龄眼中闪过睿智光芒:“不如……开仓放粮。”
“什么?”李建成震惊。
“开仓放粮。”房玄龄重复道,“但不是白给。我们可以设立‘义仓’,以工代赈??凡愿修堤筑坝、疏通河道者,每日可领米一升。如此,既救济了百姓,又整治了水利,更能聚集人力,为日后大战积蓄力量。”
李建成沉思良久,终于颔首:“好!就依此计行事。”
当下,李建成一面派人秘密联络各地忠于李氏的官员,暗中接管部分粮仓;一面组织流民修整永济渠支流,恢复灌溉系统。短短三日之内,已有数千饥民响应,自发加入工程。
与此同时,葛明琬大军已逼近荥阳。
消息传来,洛阳震动。
来护儿终于坐不住了。他连夜召见李建成,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公子果然神机妙算,若非你守住巩县,如今恐已大祸临头。眼下形势危急,还望公子主持大局,我愿全力配合。”
李建成冷冷看着他:“国公早先不是说我‘何必慌乱’吗?”
来护儿满脸羞愧,低头不语。
李建成不再追究,只道:“既然国公愿助,那便请立即调拨两万兵马,交由我统一调度。同时开放洛阳武库,补足兵器甲仗。”
来护儿犹豫:“这……恐有违朝廷制度……”
“制度?”李建成厉声打断,“当敌军距此仅百余里之时,你还讲制度?若洛阳陷落,你我皆为阶下囚,何谈制度!”
来护儿浑身一震,终是咬牙应允。
次日清晨,李建成登坛誓师。巩县残兵、新募义勇、洛阳府兵齐聚校场,旌旗蔽日,杀声震天。
他立于高台之上,朗声道:“诸君!今日之战,非为某一人之私仇,亦非仅为一座城池之得失!而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谁才是真正心系苍生之人!那些口称奉旨、实则劫掠的伪王师,休想踏过这片土地一步!”
全场肃然。
“从今日起,凡随我征战者,不分贵贱,皆为兄弟!凡立功者,授田赐爵,绝不食言!凡害民者,无论何人,斩无赦!”
“我李建成在此立誓??若不能扫清奸佞,还天下太平,宁可战死沙场,绝不苟活一日!”
“愿随我者,向前一步!”
刹那间,万人齐踏前一步,大地轰鸣如雷。
就在此时,远方斥候飞马来报:葛明琬大军已渡黄河,前锋直指洛阳!
李建成拔剑出鞘,指向东方:“传令全军??迎敌!”
风卷战旗,猎猎作响。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条条运河静静流淌,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兴衰的秘密??得水路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