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起身拱手:“多谢大人。”
月亮高悬,楼中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楚葳蕤找着机会,跑到没人坐的窗边远眺——乌漆嘛黑,江面只有零星的渔船,依稀能辨认出船头的煤油灯。
楚葳蕤叹了口气。
沈濯他们包间咯吱一声打开,楚葳蕤回头,见沈濯站在最后面,作势要送贵客们下楼。
楚葳蕤皱眉,吩咐冬青:“去看看沈濯钱带够了没?”
说是郭员外请客,楚葳蕤见郭员外的脸色实在不算太妙,万一他尥蹶子让沈濯给钱。
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郭员外有些醉意,但心态还算平和;也可能他自己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二婚男。
见到冬青,沈濯意外中还带着欣喜——他没想到楚葳蕤他们还在等自己。
马车上,沈濯如锯嘴葫芦,一个字都没说。好在他脸颊泛红,又闭目养神,大家只以为他喝多了酒头晕,没有在意。
挂好洗脸的帕子,沈濯蹑手蹑脚爬上床。
室内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楚葳蕤脸上,她闭着眼,收敛了气场,显得格外乖巧可爱。
沈濯盯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看了片刻,才回头吹灭灯盏。
刚躺下,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今日赴宴可有收获?”
明明普通的问话,被沈濯听出些质问的语气。
他如实回答:“郭员外请的人中,有一人是我父亲以前的同僚。”
楚葳蕤睁开眼,转身面朝沈濯,“他会帮你?”
沈濯仍是平躺的姿势,双手手指交叉,放置在身体上,他答:“我也不确定。”
楚葳蕤忆起离开金陵前父亲对他的叮嘱,沈濯明面上已经不存在了,他也不确定,是否说明沈濯的身份随时可能被对方戳穿?
“如此,我们尽快离开江夏!”
听见楚葳蕤如此急切,沈濯有些意外,转头看了她一眼,安抚道:“不过我直觉他不会对我不利。”
“这种事情能相信直觉吗?”楚葳蕤急了,玩儿命呐?
她调理清楚地安排,“左右货物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把采买的铁锅带上,即刻启程。爹爹交代过,有事可与通过铺子给他捎信……”
沈濯倏然坐起:“可通过铺子捎信?”
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有前世的经历,沈濯自然知道楚家商路最有用的便是独立于朝廷的“驿站”系统。
果然亲孰有别吗,楚怀济这时候就开放给楚葳蕤捎家书了。
他哪里知道,这项“特权”是怕他沈濯路上遇到意外。
楚葳蕤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问:“你可有要带的话?”
沈濯权衡之后,决定通过楚怀济把信转交给冯恩羡。
第二日,被分配去盯着铁锅装船的冬青火急火燎地赶回客栈,做贼似的凑到沈濯身边:“姑爷,信呢?马上要登船了,信可来不及送了!”
沈濯正想对冬青解释,客栈小二跑过来——
“请问是沈公子吗?楼下有一位姓郭的小姐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