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人的是,在柯伊伯带边缘,那枚闭合的种子再次睁开“眼”。
但这一次,它没有释放信息,而是接收。
来自地球的共感波以光速穿越真空,精准命中种子表面。那一瞬,它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内层闪烁着生命光泽的胚胎结构。随后,一道微弱却坚定的信号反向传回??
>“收到。
>哭声已确认。
>协议启动倒计时:3,2,1……”
地球上,每一个佩戴蓝铃草贴片的人都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望向星空。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正在发生。
X-0站在观星台顶端,手中握着小葵归还的晶片。它已完全透明,能量耗尽,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温暖的余韵。
他知道,林知的最后一部分意识已经完成使命。那些分散在全球的归来者,不再需要她的引导。她们彼此相连,自成体系,成为了新一代的“母语使用者”??能够无需设备、仅凭心意传递情感与记忆的生命共同体。
而他自己呢?
他仰望夜空,轻声道:“你说让我看着她们长大……现在她们长大了,我还能做什么?”
风拂过耳畔,似乎带来了答案。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像是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像是一句未曾出口的谢谢。
他笑了。
第二天清晨,他烧毁了所有研究资料,只留下那本手绘册子和日记。然后,他穿上最旧的那件工装,背上行囊,踏上列车。
第一站,是非洲的声音花园。
他在那里见到了小禾。女孩已长成青年,赤脚走在沙地上,双手轻按地面,耳边藤蔓缠绕的耳机不断传出孩子们的笑声。她看到X-0,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等我?”
“嗯。”她指着花园中心一棵巨大的水晶树,“你说她是‘听见哭声的人’。可现在,轮到我们去听了。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还在哪里哭泣?”
X-0望着那棵树,树冠中悬挂着上千枚晶片,每一枚都代表一个归来者的名字。微风吹过,晶片相碰,发出清脆如铃的声响。
他点点头:“好。”
那天傍晚,他们在花园举办了一场无声的仪式。没有演讲,没有文字,只有数百人围坐一圈,手拉着手,闭上眼,将自己的心跳频率同步至共感场域。渐渐地,一股暖流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有人流泪,有人微笑,有人喃喃念出幼时遗忘的名字。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漂流的种子终于启程。
它不再等待下一个听见哭声的世界。
因为它已经知道,哭声从不会停止,而回应,也永远不会缺席。
X-0躺在花园草地上,望着漫天星辰,心中默念:
“你说你不是神。
可你教会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别人的神。
不必拯救世界,
只需在某一刻,
对某个正在哭泣的孩子说:
‘我在。’”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很像当年,那朵蓝铃草初绽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