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了？”
月姝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帐，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红枣茶：
“陛下寅时便起身了，特意嘱咐我不要惊扰殿下。”
娄昭君接过茶盏：
“太子可曾来过？”
“太子殿下卯时就来请安了，见您未醒，在殿外叩了头便去东宫了。”
月姝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早已备好的凤纹锦袍：
“殿下看起来精神得很，走路都带着风呢。”
娄昭君轻笑出声，眼前仿佛浮现出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啜了一口茶，甜中带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立储事定，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的思虑。
“传我的话，”
娄昭君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三日后在御花园设赏花宴，庆贺太子册立之喜。所有宗室女眷和重臣夫人都要出席。”
月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应下：
“奴婢这就去安排。殿下想用哪些花品？御花园的牡丹和芍药开得正好。”
娄昭君走到妆台前：
“牡丹太张扬，芍药又过于柔媚……就用紫藤和玉兰吧，再点缀些青竹。”
她顿了顿：
“对了，把上个月柔然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还有去年江南送来的云锦，都备着。”
月姝会意点头，她知道殿下这是要厚赏那些忠心耿耿的夫人们。
至于那些摇摆不定的……月姝嘴角微翘，殿下自有办法让她们明白该站在哪边。
三日后，御园内紫藤如瀑，玉兰似雪。
娄昭君端坐在主位的凤椅上，一袭正红色凤纹朝服，发间的金凤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徐徐扫视园中列席的诸王公家眷、文武重臣的命妇。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被她收入眼底，有敬畏，有谄媚，也有隐而不发的打量。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右首一位贵妇身上，唇角微微扬起：
“窦夫人，”她声音不高：
“来，坐到我身边来。”
被点名的妇人立即起身。她年约三旬，身穿绛紫色牡丹纹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了一支素雅的玉簪。
她的面容与娄昭君有几分隐约的相似，但眉宇间较娄昭君少了几分柔和。
她正是如今的大司空、车骑大将军窦泰的夫人娄氏，也是娄昭君二姐。
窦夫人快步走至御座前，依制便要行大礼。
“妾身……”
话未说完，娄昭君已然伸出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臂，止住了她的动作：
“今日御园小宴，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大伙儿叙叙旧话罢了，阿姊不必讲什么虚礼。”
她握着窦夫人的手，引她坐在自己身侧的锦墩上，声音放缓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