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事情耗费了原本林泽用来巩固所学医学知识的时间，所以在应付了北川绫音突如其来的撒娇后，他开启高专注学习状态。
由于在同一个房间。
背对着他的北川绫音只能听到“沙沙”写字的声音和林泽偶尔。。。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林小满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恋爱疗愈手册》已经写到了第三十七章，纸页边缘微微卷起，像被无数个深夜的气息浸润过。她起身走到纪念墙前，目光扫过那一幅幅画、一张张留言条、一枚枚铭牌。那只补好的毛绒兔子安静地立在角落，胸前的“第一个听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忽然想起阿药??那只总在凌晨出没、叼着奇怪物件回来的流浪兔。这两天它没出现，连陈默都说没见过它的踪影。林小满心里莫名空了一块，仿佛少了某种隐秘的守望者。
手机震动，是李远发来的语音消息。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些：“小满老师，今天班上有个孩子没来。他叫小舟，平时最安静的那个男孩。他奶奶说他昨晚发烧到四十度，一直说胡话，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我不该活着’……我们送他去了镇卫生所，医生说可能是长期压抑引发的应激反应。”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
“我翻了他的心语日记，”李远顿了顿，“里面写着：‘妈妈走的时候，爸爸说我克死了她。每次我咳嗽，他就摔东西。我想死，但又怕鬼来找我算账。’小满老师，这孩子才十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空的。”
林小满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她知道那种眼神??不是悲伤，而是彻底的自我否定。就像当年她在心理咨询室里第一次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
“我能做点什么？”她问。
“你能听我说完，就已经做了。”李远轻声答，“但我有个请求。能不能……把苏晓那段《拼图里的妈妈》录一段音频，寄给他？也许，他会觉得，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喊妈妈。”
林小满立刻打开录音软件。她没有用平台的专业设备，而是坐在床沿，用最普通的耳机麦克风，声音放得很轻，像哄睡一个受惊的孩子。
“小舟，你好。我是林小满。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糖、爱看什么动画片。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累赘，也不是灾星。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她停顿了一下，窗外有猫叫了一声，很像阿药。
“有一个女孩，和你一样害怕让别人失望。她妈妈去世后，她爸喝醉了就骂她‘跟你妈一样软弱’。她也想过消失。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录音里说：‘我可以恨命运，但不能恨回忆。’那一刻，她哭了很久，然后开始写信给妈妈，哪怕明知道收不到回信。”
“后来，她把这些信上传到一个叫‘心语展’的地方。她说：‘如果有人听到，请告诉我，我不是多余的。’结果，成千上万的人回复她：‘你在，很重要。’”
林小满的声音微微发颤：“小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写下这些话。如果你愿意，可以写给我。不用署名，不用讲逻辑，只要你敢写出来，就有人愿意读。你不是一个人在痛，也不是一个人在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等你开口。”
她按下发送键，附上苏晓的原版音频，又加了一句：“替你留了一盏灯。”
第二天清晨，李远回信：“他醒了，烧退了。醒来第一件事，是让奶奶帮他找纸笔。他写了满满三页，最后一句是：‘我想活下去，因为还有人想听我说话。’”
林小满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
那天下午，社区中心举办了一场特别沙龙，主题是“那些说不出口的道歉”。报名人数远超预期。林小满走进活动室时，发现座位几乎坐满，连过道都加了折叠椅。苏晓已经在台上调试设备，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坚定。
“我爸昨天把我妈的旧衣服收拾出来了。”她低声对林小满说，“他一边叠一边哭，说‘她最爱那件蓝裙子’。我抱着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悲伤也可以shared，而不只是burden。”
林小满点头：“痛苦最怕的不是沉重，而是孤独。”
沙龙开始前五分钟，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男人站在那儿，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额头上沁着汗。他是陈屿的父亲。
“我……我是来看我儿子的。”他声音沙哑，“社区工作人员给我打了电话，说这里有个地方，能让人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不知道该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
苏晓立刻迎上去，带他坐下。陈屿看见父亲的一瞬，整个人僵住了，手指紧紧掐进掌心。
“我知道我不配当爸。”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离婚后我把你们娘俩丢给了我妈，自己跑去外地打工。我以为多挣钱就行，可我错了。你妈再婚那天，你躲在房间里一整天。我没敲门，也没抱你。后来你变得越来越沉默，我以为你是怪她，其实……你是怪我吧？”
陈屿没说话，但肩膀微微抖动。
“上周我翻到你小时候的作业本，上面写着‘我的理想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海边’。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不是没时间陪你，是我把自己关起来了。我怕面对你们，怕想起我有多失败。”男人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今天我来，不是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说一句：对不起，儿子。你很重要，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一直不敢说。”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过了许久，陈屿缓缓抬头，声音极轻：“爸……今年暑假，能陪我去趟海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