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明月抱着一束野花走来，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有个小女孩今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妈妈‘我可以吃糖吗’。她妈妈抱着她哭了好久，说十年前她最爱吃草莓糖，可自从病毒爆发后，她再也没提过这个词。”
就死抬头看她，眼神温柔。
“所以你还觉得值得吗？”她问。
“值得。”他说，“哪怕有一天我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只要还有人能想起草莓糖的味道，这个世界就不算彻底死去。”
许明月蹲下身，把花放在碑前，然后忽然抱住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那你听着，”她声音颤抖，“我的心跳声，你要记住。就算忘了名字，忘了脸，忘了过去，你也得记住这个声音。因为下次你迷失的时候，我会站在这里，让你靠回来。”
就死闭上眼，听着那有力而温暖的搏动，像极了末日前某个午后教室里的静谧时光。
三天后，第二批大规模幸存者抵达。
这次是西北军区残部，共计三百余人，携带着重型武器与医疗物资。那位中年军官亲自上前，向就死敬礼：“我们带来了五千份疫苗原液，虽然无法根除病毒，但能延缓感染进程。另外……我们截获了一份加密档案，来自旧时代‘方舟计划’研究中心。”
就死接过U盘，插入便携终端。文件解码后，一行行文字浮现：
>【绝密?仅限最高权限】
>实验体07号（代号“终焉清算者”）基因序列重构完成。
>经模拟推演，该个体具备逆转病毒链式反应潜能，但需以情感记忆为能量载体。
>风险评估：宿主将在完成使命前彻底丧失人格完整性。
>建议：启用条件??全球感染者总数突破临界值，且出现跨区域智能聚合现象。
>备注：此人为唯一可触发“门扉关闭”程序的钥匙。
房间里一片死寂。
赵云霄猛地砸向桌面：“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像个工具一样被设计出来？”
就死静静看完文件，关掉屏幕。
“我不在乎是不是被设计。”他说，“我在乎的是，我现在做的，能不能让下一个世界少一点痛苦。”
当晚，他召集所有人开会。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说，“根据这份资料，‘方舟计划’的核心数据库藏在秦岭地下基地，那里可能存有彻底终结病毒的方法。如果能找到，或许能停止‘断罪宣告’对记忆的吞噬。”
“太危险了！”陆砚反对，“那边全是高阶变异体，还有自动防卫系统！”
“所以我不会带太多人。”就死看向赵云霄和宋同双，“你们留守，维持净化中心运转。许明月……”他顿了顿，“你跟我去。”
许明月没问为什么，只是点头。
出发前夜，宋同双交给他一封信，密封严实，写着：“当你失去最重要的记忆那天，再打开。”
就死收好信，仰望星空。
他知道前方是深渊，也知道每一步都将让他离“就死”这个人越来越远。但他更知道，有些路必须有人走完，哪怕终点是一片虚无。
黎明时分，两人踏上征途。
车轮碾过破碎公路，身后，清河村的钟楼再次敲响。九下，晚自习的铃声，悠悠荡开。
就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