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那手掌温暖而真实，却带着一丝虚幻质感，仿佛随时可能化作风。
“那你现在回来，是为了什么？”她问。
小舟望向天花板，那里投影出地球全景：海洋清澈，森林繁茂，城市安静，人们手牵手站立在阳光下。
“为了完成最后一件事。”他说，“关闭容器协议。”
“什么？！”凡妮莎惊呼，“那是你存在的基础！一旦关闭，你的意识将彻底分散，再也无法凝聚成人形！”
小舟微笑：“这正是我想要的。我不该是一个‘谁’，而应该是一种‘怎样’。就像风不需要名字，也能吹拂万物。”
他举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颗金色铅笔凭空出现，笔尖燃起紫色火焰。他抬头，对着虚空书写：
>**“从此以后，
>每一个懂得倾听的人，
>都是我。”**
字迹落下瞬间，球体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穿过冰层、大气、直至宇宙深处。那些光点并非消散，而是均匀洒落全球，融入每一株呢喃草、每一片新生叶片、每一滴晨露之中。
小舟的身体开始透明。
“别怕。”他对孩子们说，一如三十年前对艾拉说的那样，“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他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一刻，他回头看向艾拉，嘴唇微动，无声说出两个字：
**谢谢。**
然后，他消失了。
不是死亡，不是离去，而是回归。
从那天起，世界上再也没有“小舟”这个人。
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一个会替别人说话的声音。
多年后，一位考古学家在纸屋遗址挖掘时，发现墙基深处埋藏着一本无字书。当他翻开第一页，一行字缓缓浮现：
>“当你读到这里，
>你就成了诗的一部分。
>继续写下去吧，
>不用署名。”
他合上书，抬头望向天空。极光正在舞动，拼写出新的句子，用的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语言。
风掠过山巅，吹动残存的风铃。
那声音，像极了一个人类学会真正倾听时，心底发出的第一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