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关键证据丢失”。
虞荞太信任团队,哪怕只是仅认识一年的蒋争福,都能把她提到寻常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触碰的高度。蒋争福是这件大案的发起人,又有虞荞的支持,手上的东西是最多的。
虞荞和团队的个性都很鲜明,姬盛虽然恶心她们,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们是最有资格挺直腰板的人。
尤其是从最底层出来的蒋争福,骨头比谁都硬都直,对于扶持自己的虞荞,更是不留余力地支持,拥护她的每个选择。
姬盛以为蒋争福会犹豫的——虞荞是她的贵人,姬凭望不也是?她能为虞荞尽心尽力,怎么就不能对姬凭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得好听,“我的大学是凭自己考上的”,可没有姬凭望的政策,哪怕她是绝世天才,都没法碰到高级星大学的门。
如今姬家的诉求只有保命,入狱都没关系,她通融一二又能怎样?
姬盛眉眼阴沉:“蒋争福,做人必须懂感恩。你要知道,没有当年的姬凭望,就没有如今的蒋争福。我们甚至不求你全盘推翻,就连保住他的命,你都不乐意么?”
对方喋喋不休,蒋争福满心气闷,她拧眉抬眼,冷冷质问:“那么,您想让我怎么感恩?”
“最关键的证据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偷偷销毁两份,剩下的质疑姬家会摆平。这件事结束后,姬家也会投入一部分人力支持虞荞。”
姬盛摸不准她的想法,正如对方也看不透姬盛的内心。
蒋争福喉咙微微滚动,她把文件夹推过去,随后摘下手套,放进公文包。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姬先生,恕我不能从命。”
担忧与恼恨的暗色填满眼底,姬盛咬牙:“你就这么不知感恩么?你能越级升迁到今天这种地位,真的是完全靠自己和虞荞?”
“知恩图报是我的原则,但在个人原则之上,还有公职人员的义务。姬先生,越级升迁为人诟病,所以我更要立身立正。”
蒋争福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她提包躬身。
“以上,今天这顿饭还是不吃的好,再见。”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始终旁听、不敢说话的章珂出了声,他谨慎:“大伯公,蒋争福真不会帮忙吗?我打听过,她其实是特别记恩的那种人。她的政治主张明显偏向民意党,可为了报郦家对虞荞的恩,最近都是向□□党靠拢的……”
“我怎么知道?”
姬盛横眉竖眼,松弛的老态皮肤尽显凶狠,他打断他:“你现在就去档案室,把当年的开会录像翻出来,发给蒋争福。”
章珂苦着脸:“大伯公,可今天蒋争福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还去找她做什么?”
“让你发就发!”
刻薄的人老了只会更刻薄,姬盛不耐,“难不成要看着你两个小舅舅都去死?”
“大伯公,我小时候都是跟舅舅一块儿玩大的,怎么可能看着他们出事?可是您真得看看情况啊,现在周家孟家有了听话的虞荞,不就是如虎添翼吗?小舅舅跟周家早结了梁子,周峋周岐都看不惯他——”
姬盛起身:“你不做,我就让肖承做。”
章珂烦得想死:“肖承只是您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会做?”
姬盛冷嘲一声:“他可比你有魄力。平时国会上叫的欢,现在一碰上实事,指望你不如原地等死。”
说完,徒留瞪大眼的章珂,他给肖承打电话,快步离开。
……
蒋争福怎么都睡不着。
尤其是收到肖承传来的影像资料,她确定自己彻底失眠。
录像中,年轻的姬凭望为“教育公平”“建设六十二星”据理力争,口口声声都是仁义道德、信仰理想。
可是蒋争福一闭上眼,大脑中只有他如今的累累罪行:非法侵吞养老基金,明码标价政。府官职,收受贿赂指定星际航道开发商……
对比太过鲜明,蒋争福整个人都被撕成了两半。一角在说姬凭望恶贯满盈,另一角却说,没有这个恶贯满盈的人,你不可能认识虞荞。
蒋争福和虞荞的相遇是充满积累的。
高学历带来的工作便利,高级星带来的政治见闻,见过高级星后、她对过上好生活的目标具象化……但凡一个条件不满足,她都不可能认识她,更不可能主动结识她、被她赏识。
如果没有过十三星的大学经历,她的眼界、胆识、人脉都不能同今日而语,又怎么可能走上如今的高位呢?
下午说的“我靠我自己考大学”,不过是蒋争福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