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共生盟约’的真正内容。”掌镜真人低声道，“千年前，人族与妖族大战百年，生灵涂炭。最终，两位领袖??人族圣贤‘孔昭’与妖族女王‘玄璃’??在北邙山缔结盟约，约定从此互不侵扰，共享天地。但他们也知道，仇恨不会轻易消散。于是，他们共同立下誓言：未来若有混元命格者诞生，便由其主持‘归墟祭’，以自身之心为秤，裁定人妖何去何从。”
“若偏向人类，则妖族退隐万载；若偏向妖族，则人族割让三州之地供其栖居；但若此人能提出第三条路??‘共生’，则双方必须遵从，违者天诛地灭。”
许仙心头剧震：“所以母亲当年……也是为此而来？”
“正是。”掌镜真人点头，“玄璃女王便是你母亲的先祖。她预见千年之后会有大劫降临，唯有混元之体可破局，因此不惜牺牲本族荣耀，远嫁人间，只为孕育出你这一代传承者。”
许仙怔然。
原来自己从来不是意外，而是宿命。
“可如今，妖族内部早已分裂。”一名年轻儒生开口，乃是七贤中最擅推演的“观星子”，“北邙山上，现任妖王‘厉渊’主张血洗人间，夺回昔日疆土；而另一派‘青鸾阁’则支持重启盟约，寻求和平共处。他们都在等你出现，等你做出选择。”
“而你一旦踏入北邙，就必须参加归墟祭。”掌镜真人郑重道，“仪式期间，你将面对三重大试：一为‘心狱’，考验你对人性的信念；二为‘血渊’，唤醒你体内妖族血脉；三为‘天问’，直面历代人妖英魂的质问。唯有通过三关，你才有资格开启‘共生之印’，决定两族命运。”
许仙深吸一口气：“若失败呢？”
“魂飞魄散，永堕轮回。”观星子冷冷道。
许仙笑了，笑容清淡却坚定：“那我也要去。”
掌镜真人凝视他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取出一枚青铜符印，交予他手。“此乃‘儒心令’，是我儒门至宝，可护持本心不灭。带上它，或许能在心狱中守住清明。”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写着《混元诀》三字。“这是根据历代记载整理的修炼法门，教你如何调和儒气与妖力。切记，不可强行融合，须循序渐进，否则经脉崩裂，走火入魔。”
许仙郑重接过，收入怀中。
当日下午，他辞别终南，返程长安。
然而刚至城郊，忽觉妖骨伞剧烈震动，伞尖指向东南方??那是太原方向！
紧接着，地面微微颤抖，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而来，满脸惊恐：“报！太原浮屠塔遗址……再度升起黑烟！空中浮现巨大金瞳，正凝视四方！无数百姓昏迷不醒，口吐梵语，自称‘佛子降世’！”
许仙瞳孔骤缩。
那是伪佛残念！它竟在国师死后自行凝聚，准备借百万怨念重塑真身！
“它要提前发动香火通道！”沈仲文脸色铁青，“若是让它连通域外，哪怕只是一瞬，也会引来无法想象的存在??那种层次的妖佛，连终南山都挡不住！”
许仙咬牙：“不能让它得逞。”
“可你现在去，无异于螳臂当车！”沈仲文怒吼。
“但我必须去。”许仙抬头望天，乌云翻滚，雷声隐隐，“母亲说过，信仰不该建立在恐惧之上。而现在，有人正用恐惧编织新的神权。这一战，不仅为人族未来，也为所有曾被欺骗的灵魂。”
他翻身上马，抽出斩邪剑，剑锋划过手掌，鲜血滴落马鬃。刹那间，马儿双目泛起青光，竟生出四蹄腾云之势，宛如传说中的“儒风驹”。
“我会活着回来。”他对沈仲文说，“然后，踏上北邙之路。”
马蹄如雷，破雨而去。
三日后，太原城外。
昔日废墟之上，一座由黑雾与金光交织而成的虚幻高塔拔地而起，高达千丈，塔顶悬浮一颗巨大的金色竖瞳，缓缓转动，俯瞰众生。方圆百里之内，百姓如痴如醉，纷纷焚香叩首，有人撕扯自己皮肉献祭，有人怀抱孩童投入火堆，口中高呼“佛祖重生”。
许仙独立荒原，红伞遮雨，剑横胸前。
他看见了??在那金瞳深处，藏着一道熟悉的灵魂波动。那是曾在太极殿试图降临的域外残念，如今借助百万信众的执念与国师遗留的香火阵，竟已凝聚出近乎实体的形态！
“还不放弃吗？”许仙仰头怒喝，“你们根本不是佛！你们只是靠吞噬信仰存活的寄生之物！”
空中传来低沉笑声，如万僧齐诵：“凡人啊，你不懂。只要有恐惧，就有信仰；只要有信仰，我们就永恒存在。你毁得了庙宇，杀得了化身，却杀不死人心中的惧怕。”
“那我就改变人心！”许仙猛然割腕，鲜血喷洒剑身，同时展开妖骨伞，红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