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以肉身挡剑,鲜血喷溅,染红戒色衣襟。
“秀妍?!”
戒色惊骇欲绝。
只见秀妍跌倒在地,手中紧握一把短匕,胸前插着半截断刃,脸色惨白如纸。
“我……我跟踪你多日……”她喘息着,唇角溢血,“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我不想你死……就算你是兄长……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为什么?!”戒色抱住她,声音嘶裂,“你不该来!”
“因为我爱你啊……”她艰难微笑,眼中泪光闪烁,“哪怕你是哥哥,哪怕天地不容……我的心,早在第一次见你诵经时,就给了你……我不在乎伦常,不在乎生死……我只在乎你还在不在……”
戒色泪如雨下,颤抖着撕下衣襟为她止血。
“撑住……秀妍,求你撑住……”
“来不及了……”她气息渐弱,“答应我……带我去看一次海……听说海边的月亮……比这里圆……”
她的手缓缓垂下。
戒色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姑姑制服最后一名杀手,将其活捉。她走到戒色身边,看着秀妍的尸体,罕见地沉默了。
“她不该来。”良久,她才道。
“但她来了。”戒色抱着秀妍,缓缓起身,“而且,她用命,换来了真相的延续。”
他转向众人,高举染血的“换籍录”:“今日,有人为真相而死!明日,若有更多人因此丧命,我也绝不退缩!我父之冤,我母之辱,我妹之殇,必将血债血偿!但不是以私刑,而是以天理!以王法!以人心!”
人群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声。
三日后,活口杀手供出“玄鳞”指挥链,直指京城太妃寝宫。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牵连三十六人,废黜两位大臣,赐死太妃,林砚之冤案终得昭雪,追赠礼部尚书,谥号“文贞”。
母亲在山村接到圣旨那日,跪地痛哭,连磕三个响头,而后安然入睡,次日清晨,在梦中含笑而逝。
戒色将父母牌位合葬于江畔,墓碑无名,仅刻一行字:
**双魂归处即故乡。**
此后十年,无人知其踪迹。
有人说他在西域雪山修行,有人说他化名行医,游走民间。唯有那盏每年中秋准时出现在江面的河灯,始终未断。
直到某年冬日,一名老尼来到山村,带来一卷画轴。
画中是一对少年男女,男着僧袍,女披白菊,隔岸相望,中间横亘滔滔江水。题跋只有两句:
>**情似江流终不渡,**
>**心如明月两相知。**
老尼说:“这是秀妍小姐临终前,请画师所绘。她嘱我,若有一日你仍在人间,务必交予你。”
戒色展画卷毕,静坐整夜。
翌日清晨,村民发现他屋门大开,床铺整齐,唯余窗前一张纸条:
**我去矣。**
**此生负情,不负义;**
**来世无僧俗,无兄妹,无江山,唯有你我,共看一江春水。**
风吹纸片,飘入江心,随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