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兑换升岚道院弟子身份的这一条名录，被柳洞清直接无视。
他用不着这样耗费。
只需花费五道下品道功，来换取道籍殿的考核，自己便可以凭着炼气后期的修为，获得内门弟子的身份。
甚至这道籍。。。
夜风穿塔，呜咽如诉。
那座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塔，在五色光网的映照下显露出更多细节。每一根骨头都刻有细密符文，似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文字，层层叠叠、交错缠绕，仿佛整座塔本身便是一件巨大法器。而塔顶那柄断裂的青铜长剑，虽锈迹斑斑，却仍透出一股斩天裂地的意志，即便被漆黑锁链紧紧束缚，其锋芒亦未完全沉寂。
胡尚志盘坐于地，指尖微颤，掌心残留着方才激活阵基时留下的灼痕。他闭目调息，识海中八道残影仍在缓缓流转??那是八位祖师所赐的“道种”，如今已深植神魂，却如烈火焚心，稍一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我明白了。”他忽然睁眼，声音沙哑，“这‘阴阳五行枢机阵’并非独立运转，而是与‘八极镇魂印’互为表里。前者维系洞天生机，后者镇压劫眼暴动。若两者不能同步稳固，封印终将再度崩解。”
柳洞清点头：“所以你必须尽快掌握完整的《九转归藏诀》。但眼下功法残缺，仅凭记忆传承，恐怕难以支撑后续仪式。”
丁若钧喘息稍定，望向白骨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或许……答案就在那里。”
三人目光齐落塔身。
就在此刻，一阵低沉的嗡鸣自塔底升起，仿佛某种古老机关正在苏醒。紧接着，塔基四周浮现出一圈暗红色纹路，宛如血脉搏动，缓缓延伸至地面，竟与先前显露的枢机阵基隐隐呼应。
“它在召唤。”丁若钧喃喃道，“不是敌人……是试炼。”
柳洞清眉头紧锁：“不可轻信。此地每一步皆藏杀机，连空气都在侵蚀灵台清明。你可还记得梅奴前辈所说？‘骨剑一脉，历代传人皆须经三重生死关，方得见真形’。我们尚未通过第一重。”
话音未落，胡尚志已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却坚定向前：“既然注定要走这条路，迟早都是一试。若我畏缩不前，何谈承继道统？”
他行至塔前，抬手触碰一根白骨。
刹那间，天地变色！
整片琉璃净土骤然黯淡，星河般的溪流化作血水倒流，透明藤蔓尽数枯萎，空气中甜腻香气转为腐腥之味。八具尸骸的身影再度浮现，围成一圈，目光如炬。
“汝欲登塔？”为首的尸骸开口，声若雷霆，“须知此塔名为‘断妄’，踏进一步，便入轮回幻境。前世因果、今生执念、未来迷途，皆将化为心魔劫火，焚尔神魂。败者永堕幽冥，胜者方可窥得一线天机。”
胡尚志跪地叩首：“弟子愿入塔试心。”
尸骸沉默片刻，齐声道：“准。”
塔门开启，一道幽光自内涌出，将胡尚志身影吞没。塔门闭合，余音袅袅：“三日之内，若不见其出，则魂灭魄散，再无转生之机。”
柳洞清与丁若钧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
“我们能做什么？”丁若钧低声问。
“守。”柳洞清盘膝而坐，取出一枚玉符布于周身，“守他三日。若有外邪侵扰，格杀勿论。若他自行崩溃，我也只能亲手毁去其识海，免得沦为劫眼傀儡。”
丁若钧默然良久，忽道：“你说……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有。”柳洞清望着塔影，语气平静，“但他别无选择。就像百年前那位妄图独吞元辰之力的第九代传人一样，命运早已注定。区别只在于，他是贪欲驱使，而胡尚志，是为了承担。”
***
塔中世界，虚实难辨。
胡尚志睁开眼，发现自己立于一片荒原之上。天空灰暗，无日无月，唯有一轮血色圆盘悬于头顶，形如瞳孔，正冷冷注视着他。
脚下土地龟裂，寸草不生，远处矗立着一座破败宗门，牌匾上“承天观”三字依稀可辨，却被一道剑痕从中劈开。
他迈步前行，耳边渐起喧哗之声。
宗门广场上，数百名弟子跪伏于地，哭声震天。中央高台上，一具尸体静静横陈??正是他自己！面容苍白，胸口插着一把断剑，正是那把斩业剑！
“叛徒胡尚志，勾结外敌，妄图窃取元辰劫眼，罪无可赦！”一名长老模样的老者厉声宣判，“即刻废其修为，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胡尚志浑身剧震，怒喝：“住口！我从未做过此事！”
然而无人听见。他的声音如同落入深渊，激不起半点涟漪。
人群散去后，夜幕降临。一道黑影悄然潜入刑场，轻轻拔出刺入尸身的断剑，又在其唇间渡入一口灵气。
“你还不能死。”那人低语。
胡尚志看清了那张脸??竟是柳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