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身形一滞。
“不错!”柳洞清继续高喝,“当年最后一任执灯人陨落后,你们假传遗诏,宣称要等待‘完美继承者’,实则暗中分裂四脉,互相倾轧,只为拖延时间,好让你们私炼伪法舟!你们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登舟,只想永远把持这份力量!”
“住口!”老者怒吼,净业火暴涨十倍。
但柳洞清已不再闪避。他双手结印,将胸前丹篆猛然扯出,不顾经脉寸断之痛,以心尖血书写最后一个符??那是他从未示人的底牌,源自母亲临终前塞入他手中的残页,名为《唤舟谣》。
歌声响起,沙哑而苍凉:
>“月堕西川,舟藏九天。
>血为灯油,魂作缆绳。
>若有执灯者,踏碎轮回路,
>当持吾名,归来不负……”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玉佩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空中。那螺旋光梯骤然炽亮,一道无法形容的存在感自九霄垂落??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意志”,仿佛宇宙本身睁开了一只眼睛。
灰袍老者的身体开始龟裂,绿色火焰倒卷回灯中,整艘骨船发出刺耳哀鸣,仿佛被无形巨手碾压,寸寸崩解。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唤醒原始契约……”他嘶吼着消散。
四道光柱同时熄灭。
天地寂静。
良久,柳洞清瘫坐于地,浑身浴血,气息微弱。梅奴跌跌撞撞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你赢了。”她声音颤抖。
“不。”他艰难摇头,“我只是证明了……我们有资格继续走下去。”
他抬起手,指向星空深处某一点:“看见了吗?那里,有一艘真正的船,在等着我们。”
梅奴顺着望去,只见血月边缘,一道极细的银线悄然划过天幕,转瞬即逝。那不是流星,也不是云痕,而是一艘由纯粹法则构成的舟影,静静航行于现实之外。
法舟,确实在等。
而他们,只是刚刚踏上征途。
柳洞清闭上眼,意识模糊之际,听见梅奴在他耳边轻语:“下次别再一个人扛了。”
他想回答,却已说不出话。
唯有胸前那枚丹篆,依旧散发着温润光芒,金乌虚影收拢双翼,安静栖息,仿佛在积蓄下一次腾飞的力量。
夜更深了。
远方山峦起伏如潮,不知多少双眼睛仍在窥视这片刚刚平息的战场。玄冥宗不会善罢甘休,鬼藤母株尚在他人之手,骨剑残谱的秘密仍未揭开,而那所谓的“完整法舟图卷”,依旧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他们已经有了答案。
执灯人从不被选择,而是自己走出黑暗,点燃灯火。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血云,照亮断桥尽头两个依偎的身影时,谁也无法预料,这场跨越万古的试炼,最终将迎来怎样的终章。
唯有风中残存的火鸦啼鸣,诉说着一个新时代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