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信也认同,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千面。
不过连山信不是很懂太子妃。
自己昨天晚上睡在她的床上,她跑哪睡去了?
但这话连山信不好直接问。
于是他旁敲侧击:“太子妃昨天和陛下聊的怎么。。。
风过处,纸页翻飞如蝶。林砚站在南陵书院旧址前,手中捧着那本《自然观察笔记》,封皮上的泥点已被洗净,露出底下一行褪色小字:“万物有声,唯心能听。”她轻轻推开木门,门轴吱呀一响,仿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魂魄。
院中杂草丛生,石阶缝隙里钻出几株野菊,黄花在晨光中微微颤动。黑板还在,只是漆面剥落,字迹模糊。她走过去,用袖口擦去灰尘,露出底下未完全消尽的粉笔痕??正是她三年前写下的最后一课标题:**“什么是真实?”**
贺明霜跟在她身后,拎着一只铁箱。“发电机修好了,共感终端也接通了卫星链路。”她说,“今晚就能开课。”
林砚点头,目光却落在墙角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上。当年她在这里讲完最后一课,走出院子时,听见背后传来折断枝条的声音??是学生偷偷折下一段带回家,说要种在窗台边,提醒自己不忘提问。如今那棵树已死,可根部竟冒出一簇新芽,在风里轻轻摇曳。
“他们没忘记。”她低声说。
贺明霜没接话,只是打开铁箱,取出一台老旧录音机??那是沈青禾生前用过的教学设备,曾在无数个夜晚播放哲学讲座,直到被查封令下达那天才停止运转。现在它又回来了,带着锈迹和划痕,像一位伤痕累累却仍愿开口的证人。
“你真打算从这节课开始?”贺明霜问,“不是‘我们记得’,也不是‘历史真相’,而是……‘如何撒谎’?”
林砚望着黑板,提笔写下新的课题:
>**“如何撒谎”**
下方加了一行小字:
>“??以及,为何仍要相信诚实。”
“因为孩子们已经活在一个谎言编织的世界里。”她说,“他们被告知课本是对的,新闻是真的,长辈说的话不可质疑。如果我们直接告诉他们‘你们被骗了’,他们会恐惧、会抗拒,甚至会觉得背叛。但如果我们先教他们识别谎言,让他们自己发现裂缝……那么当真相出现时,就不会是冲击,而是一种归来。”
贺明霜沉默良久,终于笑了:“你越来越像她了??沈老师。”
林砚没有否认。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继承,而是重逢。
日头渐高,第一批学生陆续到来。有本地孩子,也有从外省辗转而来的少年。最年长的是一位六十七岁的退休教师,名叫赵文昭,曾因在校刊发表一篇《关于教育自由的思考》被停职十年;最小的是个九岁女孩,叫叶小雨,父亲因转载一篇旧报纸影印件被判“传播非法信息”入狱两年。
他们坐在残破的课桌后,眼神各异??有的警惕,有的期待,有的麻木。林砚站上讲台,没有开场白,只放了一段录音。
沈青禾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谎言并不总是表现为‘我说假话’。更多时候,它是‘我不说真话’。是删减、是回避、是用正确代替真实。当你看到一本书被修改三次以上,就要问:谁在改?为什么改?改掉的部分去了哪里?”
>
>“记住,制度可以合法地撒谎,因为它掌握解释权。但个体仍有选择??你可以沉默,也可以追问。”
>
>“而真正的勇气,是在明知追问可能带来代价时,依然开口。”
录音结束,教室一片寂静。
那个叫叶小雨的女孩忽然举手:“老师,我爸爸说,有些事不能问,问了会让家人倒霉。那……我还该问吗?”
林砚看着她,眼眶微热。“你爸爸说的是对的。”她缓缓道,“在这个世界上,追问确实可能带来危险。可你知道更危险的是什么吗?”
小女孩摇头。
“是连问题都想不到。”林砚走到她面前蹲下,“当你不再好奇‘为什么书里没有这段历史’,当你习惯‘大人说的就是真的’,你就失去了判断真假的能力。那时候,别人让你恨谁,你就恨谁;让你爱谁,你就爱谁。你的脑子还在,心却死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来。不必一开始就问最大的问题。可以从一个小问题开始??比如,‘昨天老师讲的故事,和我家老人说的不一样,是谁错了?’”
教室里有人低头记录,有人攥紧拳头,也有人悄悄抹泪。
赵文昭忽然开口:“林老师,我能分享一件事吗?”
“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