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河流之上,河水漆黑如墨,流淌无声,河面漂浮着无数面孔??有的哭泣,有的狂笑,有的怒吼,皆是未能超脱的亡魂。
岸边矗立着一座座石碑,碑文斑驳,依稀可辨“南华”
、“太元”
、“五华”
等字样。
“这是……忘川河?”
柳洞清低语。
“不错。”
一个苍老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位白发老翁撑篙而来,舟上坐着三位蒙面人,各持一灯:一灯赤红,一灯幽蓝,一灯纯白。
“你是谁?”
柳洞清戒备问道。
老翁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我是摆渡人,专渡不甘之人。
你要找的东西,在第三墟??‘碑林渊’。
但记住,每过一墟,便要留下一样东西:第一墟,舍一忆;第二墟,舍一情;第三墟,舍一命。”
“舍命?”
有人惊叫。
“不是真死。”
老翁摇头,“是舍去一段因果性命。
比如,你若曾杀过一人,便需自愿承受其怨念反噬七日;若曾负一人深情,便要在幻境中经历百年孤苦偿还。
唯有如此,方可触及真相。”
柳洞清默然片刻,随即踏上小舟。
船行河上,冷风刺骨。
第一墟很快到达。
摆渡人递来一杯清水:“饮下它,你将遗忘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柳洞清犹豫片刻,仰头饮尽。
瞬间,脑海中某块区域变得空白??他忘了母亲的模样,忘了她临终前握着他手说“活下去”
的声音。
那是他童年唯一温暖的记忆,如今却被强行剥离。
泪水无声滑落,但他没有后悔。
第二墟,是一座开满彼岸花的庭院。
花丛中走出一个女子身影,眉目清秀,穿着素白衣裙,正是他年少时倾心相恋却被仇家杀害的师妹林婉儿。
“阿清,你终于来了。”
她轻声唤道。
柳洞清心如刀绞。
他知道这是幻象,可情感却是真实的。
按照规则,他必须在此停留七日,体验与她重逢、相爱、再眼睁睁看她死去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