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中，许仙掀开车帘，望向远方。
终南山巅云雾缭绕，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在冷冷注视着他这一行人。
车轮启动，辚辚前行。
一路北行，越往太原，山势越险，林木越密。
沿途驿站皆显破败，百姓面色蜡黄，眼中无光。
每过一县，必见寺庙香火鼎盛，僧侣成群，而书院学堂却十室九空，书声寥寥。
第三日傍晚，队伍进入晋中盆地，前方出现一座孤城，城墙斑驳，城门半塌，唯有城中心一座高塔巍然耸立，塔顶金光闪烁，竟似有佛影盘旋。
“太原到了。”
罗彬低声说，声音发虚。
许仙凝视那塔，心头忽生异样。
那塔并非寻常佛塔样式，七层八角，檐角悬挂铜铃，每一枚铃铛内刻满密咒，风吹过时，发出的不是清脆声响，而是一种低沉的嗡鸣，宛如诵经。
“这就是国师所说的‘浮屠镇魂塔’？”
许仙问随行的老驿丞。
老驿丞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此塔原名‘镇妖塔’，建于前隋，为镇压地脉戾气所筑。
百余年前，一位西域高僧路过此地，说塔中有佛骨舍利现世，遂改名为‘浮屠塔’，并广招信徒供养。
自此，太原百姓多信佛，不信儒。”
许仙皱眉：“那佛宝呢？”
“就在塔底地宫。”
老驿丞压低声音，“但……但进去的人，很少出来。”
“为何？”
“有人说，地宫里不止有佛宝，还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许仙心头一凛。
当晚，三人宿于城中唯一尚存的官驿。
夜半，风雨骤至，电闪雷鸣。
许仙独坐灯下翻阅《太原志》，忽觉窗外有影掠过，似人非人，四肢修长，倒挂在屋檐之下。
他猛然抬头，窗外已空无一物。
正欲起身查看，房门却被轻轻推开。
罗彬披衣而入，脸色惨白如纸。
“许兄……我睡不着。”
他颤抖着说，“刚才，我看见塔顶飞下来一个人影，落在院子里，对着月亮……跪拜。”
“你眼花了。”
许仙强作镇定。
“不！”
罗彬抓住他的手臂，“我还听见它说话！
它说……‘他们来了，血食到了’！”
许仙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瓦片落地。
接着，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疾行，瞬间消失在雨幕中。
翌日清晨，许仙召集众人，准备入塔。
守塔僧人是个枯瘦老者，双眼浑浊，嘴角始终挂着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