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曲延伸个懒腰,从两米宽的龙床上起来,掀开帐子,透过珠帘,发现周启桓一反常态坐在窗边的榻上,正在居家办公。
“陛下,你怎么不去早朝?”曲延问。
“退朝了。”周启桓眼也不抬道。
曲延估摸着,确实是平常周启桓退朝的时间,只不过素日里周启桓会留在金乌殿偏殿,继续处理公务,接见大臣,直到下午才得空回夜合殿。
有时一整天都要在前朝忙碌。
像这样退朝就能“回家”的情景,少之又少。
真是得之不易的悠闲时刻,曲延随意地披上外袍,把雪白的脚丫子塞进古代的拖鞋——木屐,踩在实木地板上噔噔响,宛如敲小鼓。
曲延很喜欢这声音,他路过梳妆台,从镜中看到自己发丝凌乱的仪容,用手指简单扒拉,“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到自己居然要去上学。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帝王闻言抬起冷翠的眼睛,淡声道:“不是做梦。”
“嗯?”
“曲君今日要去向学殿。”
“……”曲延傻呆呆地看着珠帘外帝王威严的身影,“啥?”
“这是一个机会,曲君应当把握。”
“把握什么?”
“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曲君虽为妃,却也是男子,理当与士大夫同列,修习此课程。”
曲延艰难地问:“我要是不想学呢?”
帝王放下奏疏,无声地望着他。
“……我学,我学还不行吗。但提前说明,别对我抱太大希望,虽然我不是个学渣,但学那些礼数还是第一次。”
“乐之道,于你而言应当不难。”
曲延一屁股坐在梳妆镜前,心想,那还有五难呢。
谢秋意携两名宫女进来,给曲延梳妆打扮,手脚都悄悄的,宛如空气。帝妃的对话还在继续。
周启桓:“曲君不必忧虑,向学殿教授都是朕亲自挑选,有太师从旁教导。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来问朕。”
曲延还蔫头耷脑的,活了二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居然还要上学。
周启桓放下奏疏,撩开珠帘走到曲延身后,谢秋意躬身退下。周启桓捡起青年肩头柔顺的发丝,如同丝绸缠绕在他指尖。他轻轻地捋着,替曲延梳头。
帝王的手宽大而灵巧,指肚摩挲过发间,轻轻拉扯。曲延头皮微微酥麻,精气神一下子上来,腰背也挺直。
“陛下替我梳头,不好吧?”曲延问。
“有何不好?”周启桓仔仔细细地捋顺青年每一根头发,像给猫顺毛。
曲延说不出个所以然,望着银镜中自己与周启桓清晰的身影,只觉此情此景甚是熟悉,像是很久之前发生过。
十几分钟后,曲延看着镜中自己扎歪的辫子,陷入沉思,难道古代也流行歪马尾?
周启桓:“……”
帝王默默,只是重来。
弄好头发,周启桓又亲自给曲延穿衣,平时曲延被宫女伺候惯了,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他布灵布灵穿戴整齐,回过味来,为什么周启桓给他穿衣服这么顺手?
周启桓已经吃过早饭,但还是陪着曲延用了一点,看他的目光宛如即将送孩子上学的父母。
曲延:“……”早饭顿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