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笙的声音不高不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随着赵与过去,其余几人也陆续起身,围到柳回笙电脑前。
画面里,陈海波驾驶的摩托车从远处驶来,离监控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挂在把手上的水壶突然掉了。
于是,陈海波刹停,单脚落地下车,扶着车身用脚去车底探偏脚,探了5下,才吃力地把偏脚掰出来撑好。随后转身,去捡滚到马路中央的水壶。
监控里,陈海波穿着保安说的那件牛仔衣,头戴钢盔,挡风玻璃是扣死的,脑袋挡得严实,但身上的衣服、摩托车的车牌,都跟陈海波对得上。
“他这个速度好快,肯定超速了,不然水壶不会掉的。”
“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着急忙慌的。”
“他这个撑偏脚的动作。。。。。。”
柳回笙颔首,“偏脚”正是她一开始注意的重点:
“他撑了5次偏脚,但看这个摩托车,感觉很旧了,不是新的。陈海波就算再不爱骑摩托,至于这么不熟悉么?”
谢可认同这个观点:
“就是的,我那个小电驴,我闭着眼睛都能撑起来。骑久了身体自己都有记忆的。”
柳回笙仰头问后方的赵与:
“你怎么看?”
赵与目光凝重,一双眼睛几乎将屏幕剥开:
“偏脚是一个点,但是。。。。。。”
“什么?”柳回笙问。
“稍等。”
赵与记了一下柳回笙暂停的时间,回到自己的工位,点开对应的视频,停到相同的位置,然后分屏,点开先前刚看过的,陈光在1号晚上抵达黑独山时拍到的画面。
两组同时放大。
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头盔,同样的鞋,同样因为某个原因开始小跑。
黑独山的监控里,陈海波小跑时膝盖弯曲,步幅偏小,目测70-90公分。
公路的监控里,陈海波小跑时膝盖用力,两腿呈弓步张开,步幅偏大,目测110-130公分。
“跑步的姿势可以推测一个人的年龄。一般上了年纪的人,尤其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膝盖受损的人,跑步的时候会弯曲双腿,以减轻腿部压力,同时防止重心不稳摔倒。而年轻人大多没有这种顾虑,他们跑起来腿部比较用力,呈弓步的形状。短时间内,一个人的跑步姿势是不会变的。”
赵与的分析说完,柳回笙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补充了一个细节:
“同样,抽烟习惯也不会轻易改变。”
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烟是「金山寺」,市场价48。
而2号凌晨陈光收到的从“死者”手里扔过来的烟,是「腊梅」,市场价18。
吸烟的人一般都会有一个偏好的价位,不会轻易变动。尤其,黑独山一带没有超市,买烟困难,工人们大多都是一整条带去工地,极少零购。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空气里滋生出三九天的寒气,细面子雪在空气里穿梭,发出微弱却尖细的摩擦声。
“赵,赵队,你们的意思是。。。。。。”
谢可没能问完一整句,只觉得脊梁骨都凉透了。
赵与颔首:
“公路上这个人不是陈海波,真正的陈海波,应该在1号晚上就已经遇害了。”
阴风阵阵的原始山脉沉睡在深夜的笼罩之下,身穿牛仔衣的男人从皮卡的驾驶座跳下,熄火,关门。一柄手电筒将黑夜烫了一个洞,苍白的光柱宛如死尸褪色的脸,左扫半圈,右扫半圈,摇摇晃晃,瞄准保安头子陈光的铁皮房。
“四哥,你咋这么晚哦?进去整啥了?”
回答陈光的是扔进窗口的半包腊梅烟,来去神秘的男人只是转身,扔下一句“走了”,随后关掉手电筒,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凌晨的黑夜中。
毒蛇缠上脚踝,冰凉的体温在皮肤表面留下一圈濡湿的印记,分不清是空气里的水汽还是獠牙溢出的毒液。低温顺着脚腕飞速蔓延到全身,顷刻之间,整个被窝爬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