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捲紧贴著胸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陈默心慌。每一步踩在颐和路湿润的柏油路上，都发出空洞的迴响，仿佛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不能回警务厅！绝对不能！
马天目的眼睛可能正盯著每一个角落。现在回去，等於自投罗网。
他需要立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胶捲里的东西洗出来，確认內容，然后以最快的方式送出去！
去哪里？宿舍？不行。办公室？更不行。南京城里，哪里才算安全？
老金？联繫不上。底层情报网？早已瘫痪。
孤立无援的窒息感再次將他笼罩。
他快步走著，大脑疯狂搜索著可能的藏身之所。旅馆？需要登记，不安全。澡堂？人多眼杂。码头仓库？老余已经不在了……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一个地方突然闪过脑海——金陵大学图书馆！
对！那里！他白天的藉口就是去图书馆！那里有公共阅览室，有研究间，甚至还有为了方便学者而设的、可以临时租用的微型暗房（用於冲洗学术资料照片）！人员复杂，流动性大，而且相对安静，便於隱蔽！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完全“合理”的去处，符合他“书呆子”的人设！
他立刻改变方向，朝著金陵大学走去。
一路上，他高度警惕，不断藉助橱窗反射和系统提示观察身后，绕了几个圈子，確认没有尾巴，才从大学的一个侧门进入。
夜晚的大学校园相对安静，只有零星的学生匆匆走过。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图书馆，出示了之前为了方便查资料办的临时证件，径直走向那个提供暗房服务的区域。
幸运的是，晚上使用暗房的人很少。他付了押金，租用了一个小时。
钻进狭小、充斥著显影液和定影液气味的暗房，反锁上门，陈默才敢大口喘息。他靠著冰冷的墙壁，平息了一下狂跳的心臟，然后迅速行动起来。
红灯下，他熟练地操作著，將胶捲导入显影罐……水洗……定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终於，当他把湿漉漉的照片夹在绳子上，藉助安全灯昏暗的光线看清上面的內容时，巨大的震惊和愤怒瞬间衝垮了所有的疲惫！
照片上的文字，冰冷而清晰：
《日德技术合作第三期纪要摘要》……
“……基於莱茵金属提供的b-iv型高稳定性载体……於支那南京棲霞山试验场进行的『椿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活性载体与特定无线电频率共鸣效应显著增强，定向传播及可控激活成功率提升至37%……”
“……建议下一阶段扩大活体样本数量（建议使用战俘及反日分子），进一步测试不同气候条件下的持久性及变异可能……”
“……德方对『东亚数据表示满意，同意下一阶段提供『夜梟狙击系统及部分『熔炉焦土战术装备作为交换……”
……落款处有几个模糊的签名和印章，其中一个清晰可辨——筱原一郎（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
畜生！一群畜生！
陈默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冲洗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用活人做实验！测试细菌或化学武器的传播和激活！用无数中国人的生命，去交换更先进的杀戮武器！
这不仅仅是间谍战，这是反人类罪！是魔鬼的行径！
胶捲上的每一个字，都沾满了鲜血和无尽的痛苦！
必须立刻公之於眾！必须让全世界看到这群魔鬼的真面目！
他小心翼翼地將照片烘乾，收好。剩下的胶捲和底片则用特殊药水彻底销毁，冲入下水道，不留任何痕跡。
现在，如何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