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长正无聊地翻著报纸，看到陈默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科长，今天的监听日誌，请您签字。”陈默將日誌递过去，语气平淡。
李科长心不在焉地接过来，隨手翻看著，目光在那一条条枯燥的记录上快速扫过，根本没走心。当他看到“国际矿產运输简讯”那几个字时，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皮微微抬起，快速瞥了陈默一眼。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站著，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记录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李科长盯著他看了两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跡，但最终只看到一片麻木的平静。他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拿起笔，在日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没什么异常就下班吧。”李科长將日誌丟回给陈默，语气有些不耐烦，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是。”陈默接过日誌，转身离开，步伐平稳。
他知道，李科长刚才那细微的反应，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这条消息，果然是个陷阱。而他的应对，完美地符合了一个“无意中听到、按规矩记录、完全不明所以”的低层职员的人设。
他既没有忽略这条消息（那反而可疑），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关注（那会致命）。他只是把它当成一条普通的广播內容，记录了下来，並按照正常流程上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至於上级怎么理解，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一个小职员该关心的事情了。
陷阱？他不仅没踩进去，反而顺手把这个问题球，踢回给了布置陷阱的人。
接下来，该头疼的就是李科长，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特高课调查者了。他们需要去判断：这个陈默，是真的无心记录，还是胆大包天到敢用这种方式公然传递信號？如果是后者，那这未免也太囂张、太不符合“幽灵”之前谨慎的风格了。但如果是前者……那这条被“泄露”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电台口误？
这足以让他们陷入又一轮的猜疑和內部排查，但却很难查到陈默头上。
回到座位，陈默平静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耳机里，商业电台开始播放轻快的舞曲。
心情，莫名地愉悦。
敌人挖好了坑，他却从旁边悠閒地走过，甚至还礼貌地提醒了一句：“先生，您这儿有个坑，小心別自己掉进去。”
这种將对手的算计轻易化解，並反手將麻烦拋回去的感觉，著实令人舒畅。
他拎起公文包，隨著下班的人流，走出76號大门。
夕阳的余暉温暖地洒在身上。
他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寧静而深远。
猎手漫步回家，陷阱徒劳地张著口。
今夜，有人要睡不著觉了。
而他知道，经过这一次，他的“安全”评级，在敌人內部那份可疑名单上，恐怕又要下降几位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