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几乎是衝进了洗手间。幸好里面空无一人。他立刻反手锁死了隔间的门，背靠著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臟咚咚咚地砸著胸口，感觉快要跳出来了。
刺激！太刺激了！
从南造云子那种级別的女间谍手底下偷东西，简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摊开汗湿的掌心，那张摺叠的白色便条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这里面会是什么？下一次扫荡的计划？潜伏人员的名单？还是什么更惊人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微微颤抖著，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纸条。
上面的字不多，是娟秀却透著冷硬的日文。
【明晚十时，闸北，废弃广慈医院，交接“货物”。“客人”来自西边。確认“清洁”，即可交付。——“蝮蛇”】
短短两行字，却让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明晚十点！闸北废弃广慈医院！“货物”？“客人来自西边”？“清洁”？
这分明是一次秘密的交易或接头的指示！
“西边”……在上海的间谍术语里，很多时候指的是重庆方面，也就是国民党军统那边的人！
军统的人要和日本人做交易？交易什么？“货物”又是什么？还要求“清洁”——意思是確认安全没有尾巴？
而落款——“蝮蛇”！
这又是谁？是南造云子的代號？还是另一个潜伏的日谍？
信息量巨大！而且极其敏感！
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这绝对是一条大鱼！比那晚宴名单价值高得多！
如果他能抓住这次交易，不仅能破坏日本人的行动，说不定还能揪出隱藏在军统內部的叛徒或者日谍！
必须行动！
但怎么行动？他只有一个人，一把枪。对方既然是重要交易，必然守卫森严，说不定南造云子都会亲自去？
硬闯等於送死。
他需要支援，需要把这个情报送出去。
送给谁？
“牧鱼人”？他的单线上线，那个身份成谜、可能是地下党的人？可怎么联繫他？之前都是“牧鱼人”主动联繫他。
军统上海站的其他人员？他根本不认识，也不敢贸然接触。
陈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手握重磅情报，却找不到可以交付的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髮。不管了，先离开这个危险的俱乐部再说！
他把纸条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塞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服，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洗手台边，一个穿著日本和服、喝得有点微醺的男人正在洗手，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
陈默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走过去也打开水龙头，慢吞吞地洗手。
那个日本男人洗完手，嘟囔了一句什么，摇摇晃晃地走了。
陈默稍微鬆了口气，也赶紧擦乾手，准备离开。
他低著头，快步穿过依旧喧闹的宴会大厅，儘量不引起任何注意。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口了，只要出去，就能暂时安全……